轉眼間已是初春,北唐帝獨留納蘭景泰到養心殿品茗。但納蘭景泰心知肚明,北唐帝這樣和他熱絡,隻不過想提醒自己如今不同往昔,既娶了公主就要更加效忠北唐王朝。畢竟他是手握重要兵權的功臣名將,亦是帝王的心頭大患。
出了養心殿的門,恰巧碰見要進去見北唐帝的竹妃。納蘭景泰以君臣之禮作了個揖,神情淡漠。他不是不知竹妃的心思,他隻是不願去招惹罷了。
竹妃看見納蘭景泰更加心潮澎湃,可是她畢竟在深宮久居,已懂得掩蓋自己的心情,便隻是客道地笑笑。
可就在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竹妃小聲道,“公主中毒了,你若想為她解毒,就到北苑的樹林相見!”,那般不經意,那般落落大方,讓人見著卻沒覺得什麼不妥。
納蘭景泰身子一僵,沐堯怎會中毒?可轉念一想,那日沐堯被人丟到將軍府時,病的昏迷,京華大夫卻無計可施;那日大婚之日,沐堯神情憔悴,自己以為她是不願嫁給自己。難道——她真的是中毒了!他收起思緒,想再問什麼,卻見竹妃已經進了養心殿,便心事重重地離了宮。北苑樹林,霧濛濛朝上,初生的花躲在草叢裏在皎潔的月光下窺覷。
她今日一身素雅的紫衣,沒了在宮中的濃妝豔抹。裙衣在青草裏飄拂,惹得她的心又一度的跳蕩。曾經有多少個這樣的黃昏和夜晚,她孤獨而坐,久久不眠。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而今日,她卻是笑的,因為他!不論是因為什麼他才來,隻要他來了,她便是歡喜的。仰望晴空,竟覺得此刻的群星格外得璀璨。
銀白色月牙麵具,一襲勝雪的白衣,古銅色的長劍。他——到了!
“景泰!”她小跑著撲過來。
他卻一側身,竹妃就冷不丁的趴在了地上,她狠狠的打了下地麵,仿佛是在怨地上的青草笑話了自己。
“有什麼事,說吧!”他離她那麼近,可她卻覺得比他天邊還要遠。
她收斂起內心的狂躁,“今晚天上有半輪明月,我隻想牽著你的手,走走。”她說的那般楚楚可憐,可他的身邊從不缺少這樣的女子。“不管圓滿或殘缺,隻要能與你攜手同行,我便不悔我的癡情!”
“如果今日邀我來,就為此事。那請恕微臣不能答應竹妃。”竹妃——嗬嗬,他竟說得如此真切。
竹妃眼裏閃過悲涼,閃過恨意。她如此懇求,哪怕他那麼一點點施舍,她亦會滿足,可他竟這樣決絕!他對她有幾分傷害,她就要還回來。納蘭景泰,既然我得不到你,那我就要讓你和我一樣,常常這得不到愛人的滋味!“哼——你到提醒了我。”竹妃不再裝可憐,起身站立,想要與他平視,“公主是中了毒,可這毒——”她嘴角牽起,“無解!”
納蘭景泰不經意間垂了眸,卻又好像不相信。但那複雜的表情幾乎隻是一瞬,繼而平靜道,“我憑什麼信你?”
“嗬嗬,你不信我無妨,反正她的壽命不會超過五年。”竹妃逞一時口舌之快說了出來,“那毒是‘雪上一支蒿’即使有藥也隻起緩解作用,卻逃不過那刻骨鑽心的絞痛。”竹妃得意洋洋地說完,大笑起來。
這個女人瘋了!納蘭景泰青筋暴起,他多想自己聽到的隻是瘋人瘋語!他握了握手中的長劍,轉身,想著她是斷然不會幫自己救沐堯的。竹妃停住笑聲,她為什麼看著那個背影,覺得那麼難受,不是應該很快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