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濕陰冷的室內,周遭彌漫著詭異的“噝噝”聲。我什麼都看不見,也動彈不得,無法逃脫。
“不要……不要靠近我,”我驚慌地喊著,“不要!”
“我在。”他沉穩的聲音回旋在耳邊,“和卿,我在。”
虛幻的東西碎裂,我的意識恢複過來。我睜開眼,感覺到兩手被他包裹在掌心的溫暖,感受到呼吸都牽扯皮肉的疼痛。
他看向我的眼裏,寫滿了痛惜和哀憐。
鬆開我,他的手堪堪覆在我的臉龐,“和卿,你受苦了。”可能覺得沒地方下手,他隻是用拇指輕輕拂拭我的眉心。
他的愛惜,照舊給我源源不斷的溫暖和力量。
可幾乎同時,我眼前浮現的是於娉婷瘋狂的模樣。從第一次見我,她就一直很極端。她名義上的兒子和丈夫都更親近我,因此她的極端一直沒有消停過。
如果說她最近的極端是因為她對陸時洲愛而不得,那元禮失蹤那次呢?單純是元禮因我失蹤的話,她何至於在找到元禮後還逼張校長辭退我?
莫非是當初陸時洲的不追究讓她針對我的?
越想,腦子越痛,我所幸不想了。
陸時洲的大拇指貼在我的掌心許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動彈。我喉嚨幹澀,想說話卻覺無力。他保持這個動作太久,我以為他心裏難受。我蠕動嘴唇,想要跟他說聲“我沒事”。
趕在我發聲之前,陸時洲柔軟的唇取代他的拇指。他近乎虔誠地吻著我,從眉心,到眉骨,又落到鼻梁,蜿蜒而下,最後覆在我的唇上。
我感覺我的嘴唇是幹的,又怕嘴裏是藥水味,不想深吻。
他僅僅像是個信徒般,貼合、離開。
“和卿,是我沒有考慮周全。”
我搖搖頭,艱澀地說,“不是你。”
假如真的要追根溯源,我是不是不該去赴莫清玉的約?可我又怎麼想到,莫清玉都被於娉婷拿捏住;我又怎麼想到,朱珠正在被於娉婷威脅……
我又怎麼想到,我以為養傷消失的於娉婷,其實是在蓄謀報複。
他食指按住我的唇,“沒有理由,就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你。”
溫暖的觸感讓我沉迷,我緩緩閉上眼,放空感覺享受這一刻。
“和卿,我幫你請了一星期的假。”他說。
我想要抬手移開他的手指,卻發現手很沉,使不上勁。於是乎,我朝他眨巴眼,他像是體會到了,退回手。
“我哪裏傷得這麼嚴重?”第一句話說出來了,第二句話就沒這麼艱難了。
他回答:“臉上最嚴重,徹底消腫需要這麼久。身上還好,於娉婷下手雖重,但她終究是女流之輩,沒能給你造成大傷。牧晨給你來看過,我親自替你上的藥,很快就可以恢複好的。”
我看了眼四周,確定這是他的臥室。白亮的光線讓我確定是白天,我大概睡了一個晚上。
“你怎麼不去公司?”他日理萬機的,既然我沒有大傷,沒必要守著我。
臉上消腫難,不方便去學校罷了,其他都還好。
他回:“我也要‘翹班’一周。”
我疑惑,“你好好說。”
“娉婷這次把你傷成這樣,我送她去警局了,她這段時間應該需要和警方、她的家人斡旋一段時間。至於緋聞的事,你放心,我已經遏製了那張照片的流傳,目前不需要莫清玉給你作證。晚上去接元禮,我也會給元禮請六天假。我們去瓊鎮泡溫泉吧,正在趕在冬天的尾巴。”他娓娓道來。
“陸時洲……”要不,我們分開一段時間?
其實,這是我一直想說的。
如果說陸時洲是溫暖我的太陽,而於娉婷是與他相伴而行可以燒死我的第二顆太陽。我要不起太多,又不能隻要陸時洲。
於娉婷的瘋狂,我都不能忍受,何況是我爸媽?
可聽到他對於娉婷動真格,聽到他安排到了怎麼多事,我怎麼都說不出口。
他溫柔地說,“機票我買好了,晚上七點起飛,八點就能到。你別擔心,我都安排好了。”
我腦子裏一下浮現許多問題,比如警察局和於娉婷的家人真的能讓她就此罷休嗎?
又比如他做了破壞兩家聯姻的事,他家裏人會不會為難他。
再比如他是不是答應了於娉婷不離婚。
當我再次看向他深邃如海的眸子,我不想問這些糟心的問題了。
“陸時洲,你真的決定好了?”我輕聲問。
他點頭,“不會改。”
“那你可不可以,躺在我身邊,抱著我睡?”我清楚的是,危機暫時解除了。而我現在渾身上下都痛,需要他的擁抱。
他似是動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