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是要立刻推門進去的,冷不防聽到她說這話,突然就想聽聽陸時洲怎麼回。
我爸從來沒教過我偷聽,可我忍不住。
“你把腿摔成這樣,能不痛?”陸時洲的口氣,倒像是訓斥元禮。聽不出什麼曖昧,但總歸是把這潘迎雨當成個人物了。
要躺在裏麵的是於娉婷,陸時洲都不一定說幾句客套的安慰話。
情緒不高,我甚至想要折身而返。轉而我想到沈清露的鼓勵,不想不戰而敗。陸時洲是我愛的男人,難道遇到個強勁的情敵,我就逃?
深呼吸,我轉動把手,推開門。
我腳步很輕,顯然潘迎雨不知我來,仍在溫言細語,“時洲,我見到你,實在太激動……對不起,是我太莽撞,把自己摔著了……可我也是思你心切。”
腳步沒停,我繞過拐角,努力保持微笑,“小潘,我聽張管家說你摔了,就來看看你。時洲是讓我休息的,可我這心裏頭著急,怕你出事。”
我裝作無事走到床尾,看到她右腿上厚重的石膏。
“怎麼這麼嚴重?你怎麼把自己摔成這樣?”我問得誇張。
正常走路,能摔倒右腿綁石膏?反正我是不信,或者我把她當成情敵,她做什麼我都要懷疑。
一見我,潘迎雨嚇得瑟瑟發抖,被我一問,她更是低頭抽泣。
啪嗒,啪嗒,她的眼淚,全都打在她的手背上。
陸時洲見狀,走到我跟前,“和卿,我送你回家。”
我抽回手,“陸時洲,你就這麼急著送我回去,然後和潘迎雨獨處?”
“和卿,你就是這麼看我的?”他什麼都不解釋,劈頭蓋臉問我。
他怎麼可以這樣!
氣在心頭,我拔高聲調,“那你要我怎麼看?她是元禮的媽媽,她是你愛過的女人,她現在受傷了嬌滴滴地說她疼。陸時洲,我也疼,這裏疼!”
說話間,我抬起右手,食指猛戳我的左胸口。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根本不該出現的……是我給你們的感情造成了困擾……是我不好……”帶著哭腔的話語強勢插-入。
我回頭,衝她吼,“你閉嘴!”
她往後一縮,表情怯怯,“對不起……”
眼煩心亂,瞧她的模樣,我想到了在醫院被於娉婷拳打腳踢的自己。她的眼神讓我懷疑,我是不是活成了於娉婷?
“你閉嘴!你根本不覺得對不起,要是感到抱歉,你為什麼要出現!”
吼完,我轉身,不想再麵對他們。
“啪”,陸時洲有力地扣住我的手腕,“和卿,你別亂跑。我送你回家。”
再次用力,我甩開他的手,“那是你們的家,不是我的家!”
推開陸時洲,我跑出病房。
我不想再待下去,不想嫉妒、難過把自己變成下一個於娉婷。倘若陸時洲真的因為她是元禮生母、因為她能軟到男人心坎移情別戀,那真的隻怪我有眼無珠。
如我爸媽所說:我遭到報應了!
這報應,來得太快!
我快步走出病房,在走廊上我突然意識到孩子,又放緩腳步。
即便我走得很慢很慢,在我走進電梯後,都沒有看到陸時洲的影子。
所以,現在他心裏,潘迎雨真的比我重要?
“叮”,電梯到了。
我木訥地走出緩緩打開的電梯門,穿過醫院大廳。
春夏之交,夜風簌簌,吹到身上還是有些冷。
我收緊衣服,行屍走肉般遊蕩在路邊。
我反複勒令自己不要想,但我滿腦子都是陸時洲和潘迎雨親熱的畫麵。我的理智告訴我,就算在陸時洲心裏潘迎雨是特別的,他都不會這麼快拋下我和潘迎雨有曖昧。
但我忍不住。
我漫無目的地走,早就想哭,卻憋著眼淚。
抬手看表,快九點鍾,我應該早點回去睡覺。
“和卿。”
突然聽到低沉的呼喚,我以為是幻聽,沒有搭理,繼續往前。
他抓住我的手腕,將我扳轉,逼我和他對視,“和卿,你真的生氣了?你懷著孩子,不要多想。你好不容易從你家回到我身邊,不要為這些小事壞了心情。”
“小事?”我使勁掙紮,這回他卻不鬆開我,“潘迎雨是元禮親媽,是你愛過的人,她現在回來找你,你告訴我是小事?昨天我受不了刺激暈倒,晚上發燒,你打發劉牧晨照顧我,你又在哪裏?陸時洲,你摸著心告訴我,難道那個愛而不得的人願意和你在一起,你不會心動嗎?”
聽完我的話,他陷入沉默,可能是正兒八經在想我的問題。
“和卿,不管怎麼樣,你現在是我愛的人,是我要娶的人。阿姨出事,叔叔好歹算是認同我,我們險險走過這麼艱難的一關,你怎麼就不相信我?”
抬起右手,我去推他的手,可能看我拚命用勁,他終究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