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問:“和卿,你也覺得我和曼聲有什麼嗎?”
我連連搖頭,“在你說跟我媽走不下去之前,我從來沒覺得你們有什麼。”
“明天是你和時洲的婚禮,我再不濟,都不會破壞你的幸福。”他望向遠處的翠紅濃綠,眼神渺遠,“我和曼聲真的過去了,你媽這半個月天天在跟我吵架,有時候當著曼聲的麵讓我們三個都難堪。我說句氣話,照你媽這架勢,逼都把我和媽逼在一起了。”
“那您千萬別說氣話……我媽也是,有口無心。”
他回:“你媽有口無心,真的快傷我的心了。我以為她終於懂我了,結果……你放心,我這輩子都不會和曼聲在一起,我不會讓你難做的。你嫁到陸家這種地方,我本來就擔心。你說陸家這樣的地方,規矩多,又有那麼多人覬覦。現在陸時洲愛你,倒沒所謂。有朝一日或色衰愛弛或愛被生活磨走,你不好走啊和卿。”
眼角一濕,我知道我爸為我好。
也許我該想一想,假如我爸真的還愛他的青梅,我是不是不該用女兒的名義束縛他的選擇自由。
可是我媽……我公公……
憑我爸無時無刻不為我考慮,我就不能讓我爸隨心意活一次嗎?
應該會。
隻是我需要去消化。
但我媽和公公會如何極端麵對,我無法預料。
“爸,如果你隻是厭倦我媽這半個月的無理取鬧,那你等我的婚禮過去,回家跟我媽好好談談。畢竟婆婆這麼優秀,與你又十分契合,她應該還是自卑的。”咬了咬下唇,我醞釀後又說,“爸,要是你真的愛辛阿姨,想要、能夠和她在一起,那我不會阻止你的。你從來不為難我,我也不會綁架你做什麼。”
將我帶進懷裏,他說:“和卿,謝謝你。”
“那爸,你選哪一種?”我埋在他胸口,甕聲甕氣地問。
他放開我,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前一種。”
等我們兩個回去,老宅裏竟亂成一鍋粥。
我拉住跑得急的傭人問,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沒想到,我媽沒忍住,終於去找婆婆的麻煩。一鍋熱湯,在我媽的拉扯下,盡數倒在婆婆的小腿上。
傭人上下忙碌,喊醫生、做緊急處理。
“你去忙吧。”我從來沒覺得,說話發出聲音這麼難。
眼角餘光,我看到我爸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能讓我爸如此喜怒形於色,也就我媽了。
擔心我爸不跟我媽好好說,我忙勸,“爸,我們去看婆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你別跟我媽吵,好好說。可能有什麼誤會,我媽絕對不是有意的。”
半個月都隻是動嘴皮子,我媽總不至於臨到婚禮前夕就動手吧?
我爸繃著臉,破天荒沒理我,穩步往前走。
我忙跟上。
走到房門口,我就聽到裏麵傳來的爭吵聲。
原本走出老宅“眼不見為淨”的公公回來了,正扯著嗓子吼。
那口氣,好像是衝婆婆的。
趕在我爸前麵,我推開門先擠進去。
我媽站在角落裏,表情是擔憂的。看到我,她眼神一亮,隨之看到我媽,她的眸色又黯淡了。
婆婆坐在床上,醫生正在為她的左腿燙傷處做緊急處理。
右褲管穿得好好的,不像左腿那樣褲管剪了大半,所以重災區就是左小腿、腳踝和腳背了。
公公站在床邊,濃眉擰起,擔心與憤怒齊飛。在我進來時,他已經在罵醫生了,諸如不能讓婆婆恢複原樣就讓他滾出醫療圈。
“您還好嗎?”我小跑過去,關懷地問。
我媽大病初愈,也挺脆弱,尤其是她犯了無心的錯後。可眼下,我應該有個輕重緩急。何況,婆婆對我體貼入微,不能再好。
以我肉眼所見,婆婆和我爸,真沒一絲一毫的曖昧。
婆婆難得臉色發白,“我沒事。和卿,是我自己不好。醫生說沒什麼嚴重的,明天你的婚禮,我還能出席呢。”
公公嗬斥她,“都受傷了,你還說這麼多話幹什麼?她的好媽媽把你弄成這樣,你還要說是你自己的錯?你在家裏做飯的次數還少,哪次出過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