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爭奈伊憐惜(1 / 2)

趙括瞧著月夕,微微歎氣:“信陵君大德,竟不顧安危,前來上黨。在下實在佩服。”

馮亭亦朝信陵君拱手施禮,平原君卻隻是摸著自己的短須笑著。馮亭又道:“可待我到了上黨,才發現靳韋曾去過邯鄲。”

他本已略略平靜了些,這時又激動起來:“若他隻是去向趙國求援,我馮亭無話可說,還要對他感恩戴德。可他竟然以韓王的名義,將我上黨一十七邑送給了趙國,這……這還罷了……”

“我以此事詢問靳蘣父子,他矢口否認。可被我在靳蘣的鞋子中,搜出了他倆父子串謀秦國的書信,我一怒之下,便殺了靳蘣……”

“什麼?”眾人齊齊吃了一驚。月夕轉過身來,緩聲道:“馮郡守,你莫不是胡說的麼?靳蘣若私通秦國,何必叫我小師兄去趙國求援?”

“在下絕無虛言,靳蘣通秦的書信在此,諸位請看……”馮亭從袖中取出一份帛布,遞了過來。月夕正想取信,信陵君一揚手,卻先一步接到了手中。他匆匆一閱,轉手遞給了平原君,平原君又轉給了趙括,趙括卻不再遞給月夕,就手還給了馮亭。三人看完,麵色都有些凝重。

靳蘣身為韓臣卻通秦賣國,其子靳韋又送上黨於趙國,馮亭向魏國求援,趙國卻派了平原君和趙括來接收上黨。而秦國一旦拿不下上黨,又豈肯善罷甘休?這小小的一個上黨,眼下卻將四國環環相扣,牽一發而動全身。

“馮郡守就是因此才捉了我小師兄麼?”月夕見眾人都不出聲,雖未見到書信,該是確有其事,便又冷冷問道。

“他與靳蘣出賣上黨。靳蘣已死,我自然要向他問個清楚。”馮亭道,“可方才這位姑娘偷入郡守府,還另有刺客將靳韋劫走了,眼下沒了人對證……”他話裏特地將月夕和刺客分了開,想是感慕信陵君的恩德,刻意為月夕開脫。

“對對,方才我們過來的時候,那幾個刺客與姑娘正相談甚歡,莫非與姑娘是舊識?”平原君隨口便也問道。隻是他這話,卻又將月夕和刺客扯到了一起。

自他坐了下來,便如牆頭草一般,旁人說了什麼,他便隨著問上一句,仿佛一點主意都沒有,可每一句都含著深意,每一句都似有所指。

月夕明明記得方才救人之時,平原君根本未在跟前,可眼下卻說看見自己與刺客相談。他詢問月夕的身份是假,其實隻是怕信魏國與他相爭上黨是真。將月夕與刺客扯上關係,便是扯上了信陵君,魏國便失了幾分底氣。

她清楚平原君的心思,隻淡淡一笑,再不說話。果然便聽到信陵君笑道:“我這侄女年幼不懂事,不分青紅皂白便動起手來,其中隻怕有誤會。”

平原君嘿嘿笑著擺手,正想說話。趙括卻揚聲道:“今夜我遇到這位姑娘時,她正與捉走靳韋的刺客過招。是在下莽撞,誤以為姑娘是賊人,才動起手來。”

平原君聞言一怔,信陵君卻微笑道:“月兒一向刁蠻,常常稀裏糊塗做錯了事情也不曉得。月兒……”

他順水推舟,招呼月夕過來:“月兒,你衝撞了趙將軍。趙將軍不曾怪罪你,還為你出言解釋,還不向趙將軍行禮賠罪。”

月夕抬起頭,瞧著趙括。他的臉上又是那樣懶洋洋地笑著,這廳堂中波濤暗湧,他卻似根本沒有瞧上一眼,隻是回望著月夕,坐直了身體,正等著她向他行禮賠罪。

他真要自己賠罪麼?還是在捉弄自己?

他不是曉得自己有一副倔脾氣麼?他不是一向會哄著自己麼?為何此刻要這樣來捉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