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分明感覺到趙括渾身繃緊了,半晌才慢慢放鬆下來。趙括柔聲道:“你若想要我陪你,我便陪你一生一世。”
月夕眼中頓時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他方才那一刻定然是猶豫了,可無論如何,他的回答終究是慷慨的。她本就問得無稽,趙括便是隻哄著自己也好,也已經足夠了。她笑著仰起頭:“你邯鄲可還有家人麼?你若陪著我,他們怎麼辦?”
“我爹爹三年前過世了,如今隻有我娘與我妹妹……還有福伯。”
“你還有一個妹妹?她長好看麼?脾氣像你麼?”
趙括側頭想了想,才笑著搖了搖頭:“她的脾氣與你大不一樣。”
“怎麼跟我比?”月夕伏在他的胸口,笑道,“我又是什麼脾氣?”
“你……”趙括緩緩撫著她的麵頰,“甜起來如蜜,冷起來似冰,倔起來卻像塊石頭,一日一個樣子,叫人猜也猜不透。”
月夕“吃吃”地笑起來,眼波一轉:“那你喜歡還是不喜歡?”
趙括不答她,隻是探起頭,輕輕地吻住了她。許久才放開了她,以頭抵住她的頭,啞聲道:“你說我喜歡不喜歡?”
月夕的臉紅撲撲地,美豔有若桃李,眼裏嬌嫩的都似要滴出水了。可她仍是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我怎麼曉得?”
趙括凝望著月夕,忽地雙手一環,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她的唇又被他的吻堵住。隻是這一次,與他從前的溫柔都不一樣,吻得激烈而堅決。
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縫,四手交握,纏綿難解。
他離開了她的唇,轉而吻在她的耳垂、脖子。
她感覺到他身體的異常,同從前亦都不一樣。趙括的手,如火般熾熱,握住她冰冷的手,幾乎將她全身的火焰也點燃了。她來不及細思,亦沒力氣反抗他,反而有些義無反顧,以自己的身體貼上他輕輕磨蹭,生澀地回應他。
仿佛有什麼東西卷起了萬丈風波,想將兩人全部吞沒。
他們便如藤樹般相纏,交握的手往一旁輕輕舒展,碰到了什麼東西,一陣刺骨的冰冷,直直鑽入了趙括的神智中。
月夕的身子,那麼香那麼軟,他幾乎無法起身。可那冰冷,終於點亮了他僅剩的一點神智,逼著他抬起頭來。
他的手,碰到了那錦囊上的墨玉,錦囊內布帛上的幾行字頓時曆曆在目。
“月兒,對不住……”他瞧見她衣衫淩亂,細嫩幼滑的肩膀滑出了薄薄的白衫。趙括連忙為她攏好了衣襟,又脫下自己的青衫,蓋住了月夕。
可月夕仍是不管不顧,雙臂又纏住了他。
“月兒。”趙括硬是按住了她。
“你按住我做什麼?”月夕的雙眼如霧一般迷蒙,望著趙括。
“你曉得我方才在做什麼?”趙括深望著她。
“不曉得……”月夕的胸脯起伏不定,嬌嗔道,“我不曉得又怎樣?”
她確實不曉得他要做什麼,可她又直覺地曉得,若他們再牽纏下去,他一定會做一些與從前不一樣的事情。
趙括的手肘撐在她的兩側,凝視著她,柔聲道:“月兒,我不願你將來後悔。”
“我不會後悔……”月夕輕叫道。她同祖奶奶一般,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怎會叫自己後悔?比起後悔,她更討厭眼下這不上不下,被懸在半空的滋味。
“可我怕自己會後悔。”趙括輕聲道。他憐她入骨髓,惜她逾生命。來日若世事翻轉,他又怎舍得叫她如祖奶奶一般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