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誰存趙武心(1 / 2)

她手一揚,青絲帶在空中轉了一個圈,束到了她的腰上。月夕淡淡一笑,徑自坐了下來,垂下雙目盯著眼前的空酒樽,絲毫也沒將這位萬人之上的趙國之主放在心上。

她麵上又露出了笑容,可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笑意。她方才的一字一句,仍都似冰堅一般,冷冷地逼住了趙丹。趙丹身為趙王,一生之中,除了平原君,便隻從月夕這裏聽過兩次這樣冷硬的語氣,且一次比一次惡劣。

上一次在紅泥小棧,她不曉得他趙王身份,那也就罷了,可眼下她明曉得自己是趙王,可仍是這樣不客氣地對他說話。他對月夕實在是捉摸不透,隻是呆呆地楞在那裏,一時之間,竟然無法說出話來。

卉姬見氣氛微妙尷尬,忙又拜伏道:“妹妹無禮,還請趙王務要見怪。” 月夕伸手又要扯她起來,她反而拉住了月夕的袖子,搖了搖頭。趙丹一聽到“妹妹”兩字,略微鬆馳了臉色,問道:“你是霜晨的姐姐?”

卉姬聽到他一直稱呼月夕為霜晨,心中曉得其中必有玄機,因此絕口不提月夕的真姓名,隻以妹妹相稱。此刻聽到趙丹這樣問她,她不曉得月夕的主意,又有些遲疑。

月夕卻笑道:“不錯,卉姬是我結拜姐姐,我是她的妹妹。誰若欺負我的姐姐,我定然百倍奉還。我雖然是個小女子,可不會似有些人一般,平日裏裝好人,說什麼護得一個是一個,可遇到事情,卻縮在一旁,不敢為人出頭。”

她眼睛沒有瞧趙括,可話裏的每一個字,都是對趙括指桑罵槐。趙丹雖聽的糊塗,卻因她這話尋到了一個台階,笑道:“妹妹愛惜姐姐,是情理之中。卉姬,我不曉得你是霜晨的姐姐,方才說話無禮,你可莫要計較。”

他破天荒這樣對人低聲下氣說話,已是太過難得。卉姬哪敢受禮,忙道:“卉姬不敢。”

趙丹坐到了月夕的身邊,低聲道:“我已經賠過不是,你莫要生氣了”。月夕斜覷著他,眼中慢慢露出笑意,可仍是冷聲道:“這快風樓,幾年來總有惡人騷擾不斷,我姐姐謀生艱難,我聽了便生氣。你若要賠不是,便幫她設法趕走這些惡人。”

“這事容易,”趙丹忙道,“我叫我二弟去辦。叫他將那些惡人統統趕走。”

“這個便是你二弟麼?”月夕見趙玥仍捉著趙括的手。一點小傷,兩人竟拉拉扯扯了這麼久,實在是叫人心煩。她指著趙括,冷聲道:“你不是說他風流成性麼,哪會有空去理會這些閑事。”

“你叫我做,我便幫你去做,”趙丹笑道,“我叫他做,他自然不得不做。”

“趙王有令,在下定會查明這些惡人的來龍去脈,還快風樓一個清淨。”趙括兩年未曾來過快風樓,又因督糧在邯鄲與長平之間奔波,此刻聽到了這消息,頓時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疏忽了卉姬,心中歉意頓生,朗聲回應。

趙玥聞言,麵色微微一變,終於放開了他的手,退到了他的身旁。

月夕卻吃吃的笑了起來:“我不過隨便說上一句,你們都要這麼認真麼?”

趙丹見月夕笑了,不再責怪他,大喜過望,又柔聲問道:“霜晨,你是來尋我的麼?”

“我……我來看望我姐姐卉姬,”月夕莞爾道,“那****答應了你不會不辭而別,可我遇上了事情,所以……我便想順道來尋你,向你賠罪。”

她柔聲細語地與趙丹說話,睬都不睬站在一旁的趙括與趙玥。趙括靜默著,趙玥也隻微笑著依著趙括。卉姬走過趙括身邊,微微將他的衣袖一扯,笑道:“將軍,玥公主,你們也坐。”

趙括微微一哂,請趙玥入了席,分別與趙丹和月夕對向而坐。卉姬取了酒樽,為眾人都滿上了酒,自己則跪坐到了月夕身旁。

趙丹聽到月夕要向自己賠罪,心中反而歉意自生,呐呐道:“霜晨,我……不是故意瞞著你我的身份的,我……”

“你跑去秦國做什麼?”月夕道。她見趙丹神色為難,遲遲不語,“撲哧”一聲笑道:“莫非你想像你爺爺趙武靈王趙雍一般,假扮使者偷窺秦政麼?”

“你也曉得我王爺爺的事情麼?”趙丹眼睛一亮,頓時興奮起來。

“我自然曉得。我的祖奶奶,曾親自同我說過趙雍入秦的事情。她說趙雍可真是個英雄,假扮使者敢上秦王大殿,又能全身而退。難怪趙國在他的手裏,國力日盛。”月夕嘴角噙笑,有意無意地瞥了趙括一眼。

當初趙武靈王趙雍曾和趙丹一樣,私入秦國,以了解宣太後執政下秦國的朝局。而這樓上五人,也隻有趙括曉得,正是月夕口中的祖奶奶,當時在殿上瞧出了趙王靈王的異常之處。隻是待她派了人去追時,趙武靈王早已逃出了函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