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照六年的八月初六,是一個不尋常的日子,周國唯一的女王爺玉自寒因謀逆之罪,被群臣彈劾押入禁宮,由聖上親審,她的未婚夫上將軍武安侯薛讓,也因此被革職查辦。一時間整個盛京便如同滾開的水一般炸開了鍋。
玉碎的聲音從建章宮內傳了出來,那翡翠玉觀音已經碎在鎏金地板上,夜色下赤金地板上清晰地倒映著她的影子,她就是為大周國幹戈天下,統一五國,卻傳聞與敵國勾結,要謀逆的攝政王玉自寒。
這似乎是本朝最大的謊言了,她若要謀朝篡位似乎也不用等到今天。
也許今天就是她的死期了。她悔不當初,她想要保護的人,如今已經是君臨天下,她最信任的人居然不肯信她。居然相信那些本不存在的所謂證據,但是她不想謀反,她願意為他死,隻因為她最愛的人就是這無情的君主。
她不擇手段,與玉氏決裂,以女子之身,幹戈天下,也許為的隻是每天跪在他的腳下喊一聲:吾皇萬歲萬萬歲,看著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從頭到尾她要的都不是江山,隻是他而已。
隻是如今她已經亢龍有悔,也免不了龍戰於野。所以是該死的時候,隻希望她死了以後,所有愛她的人能夠活著。
這是建章宮是皇宮中中最華麗的宮殿,它建於高台之上,殿閣高闊,即納光通透,又阻寒隔熱,是個極為舒適奢華的地方。
“你還有機會活,隻要你答應做朕的女人。”那冰凝的聲音傳出,餘光閃過那張傾世的容顏,那張墨玉一般的眼眸帶著最溫柔的殘酷,墨玉雖美,卻不乏金石之物的無情,無良多自在。
玉自寒翕了一下唇言道:“臣已當年指天盟誓:滅六國者之無敵將帥,便是臣之夫主,臣雖是女子,可也言出必行。”
“不,你是我的,你忘了我們的盟約?”他那身赤金龍袍在夜色下有些妖異,就好像他的人,也帶著某種不屬於人類的妖色。可他卻有一張宛若天外飛仙,清純不食五穀的麵容,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讓他渾身都散發著魅惑眾生的琉璃光色。
“臣答應皇上永遠守著你,絕對不會讓你死在臣的前麵,臣這一點也是言出必踐。”玉自寒低聲說,眼神中泛出一種複雜,她已經倦了再也經不起什麼風雨,薛讓隻有她一個人,而他卻有很多人。
“朕不會讓他活的,如今六國已經平定,也是飛鳥盡良弓藏的時候了。”夜無痕殘忍的笑了,如今他已經把那無敵的將帥的人頭放在一個精致的盒子裏,就等著讓她死心。
“不,君上,你不能殺他,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他?開元六年,太子與燕王會戰與銀都,京城兵力空陷,南吳趁機伐周,是臣冒死從密道送出先帝,和上將軍一同守護君上,開元十二年,盛京發生瘟疫,是上將軍冒死從天脊山的百毒林中取來藥草,救治君上和盛京百姓。開元十七年,大周繁盛蝗災,國庫空虛,內憂外患,北魏來犯,上將軍帶兵苦守鄴城三十日,終得慘勝。這些君上忘了嗎?”玉自寒苦笑著說,手心擰出一把細汗。難道這些事情,他都忘了,也忘了這些年的手足之情,君臣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