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穿鞋子？”，沈流景將手中飯菜放下。
“你知道下麵發生了什麼事嗎？”，我胡亂將鞋子套在腳上，畢竟用手比較讓人難過。
他沒有回答，而是擺好飯菜，招呼我過去吃飯。眼下肚子也餓得緊，便不理會其它，坐下打算吃飯。吃飯也是一件難事，他舀了飯遞到我嘴邊，我嘴角抽了一下，知道此時說什麼扭捏話都太矯情，還是老老實實張開了嘴巴。
飯吃到一半時，樓下突然更加騷動起來，有馬蹄噠噠的聲音持續不斷地傳來，沈流景的一塊肉提到半空時，我已跑到了窗邊。
果然是軍隊。黑壓壓地從另一頭走來，士兵們士氣昂揚，百姓們湧著將食物遞上去，別有一番軍民情。我看見他一身白色鎧甲，眉目俊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坐在一匹棗紅駿馬之上，身後跟著出征的士兵，浩浩蕩蕩出城去。
青蓮說過，他是帝都姑娘的春閨夢裏人，行列裏那麼多的少女，失態地在抹著眼淚。少年將軍，出征南關，此去凶多吉少。我心下一涼，悲戚之感油然而生。他的馬匹出了城，我的眼睛未轉動半分。直到另一個白色的影子吸引了我，那是被關在籠子裏的小白，它身上也被套上了鎧甲，正雄赳赳氣昂昂地坐在籠子裏，格外引人注目。
五公子和天虎一同出征，為軍隊增添了不少士氣，也增加了勝利的幾率。
他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而我，也不可能回到雲雨閣去了，過了今天，哪裏是我的歸宿呢？
我在心裏下了一個決定。
沈流景見我紗布上又是血紅一片，黑著臉給我換藥。
“你什麼時候回雲雨閣？”，我問他。
“我已經不打算回去了。”
我吃了一驚，疑惑地問他原因。他有條不紊地上著藥，說：“既然你不打算回去，我回去有什麼意思，悶得很。姑娘們看得膩了，出來看看別的風景。”
這倒是像他的行事作風。
我小心地將我的想法告訴他：“既然如此，那過兩日咱倆就散了吧。我的積蓄都放在雲雨閣的枕頭裏，你可以先去拿回藥錢，順便辭個職。”
沒想到他抬起深潭似的雙眸，閃爍了一會兒，才說道：“傷好了再說吧。”
不知他給我用的是什麼傷藥，傷口好得極快，三五日之後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分別這件事終究被提上日程。
“你想去哪？”
“南關。”
“你呢？”，我問他。
漸起的秋風中，他發絲飛揚，容貌陰柔，更像娘娘腔，他說：“我也要去南關，那裏正在打仗，可以發發戰爭財。做久了畫師，商人我突然覺得也不錯。如此真是巧了，我們順路呢。”
邊說著他邊跨上馬，看著黑了半邊臉的我，衝我挑挑眉解釋道：“放心，我可不是要跟著你，畢竟咱們藥錢已經算清了。我呢，本來就是一個浪子，沒什麼固定職業的。要是你不相信，我可以先走。不過，要是路上你的手又出現了什麼毛病，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沈流景一旦耍起賴皮來，誰也拿他沒辦法。我無奈地搖搖頭，踏上了馬車。
南關地位偏南，氣候極其濕潤，三天兩頭地下雨。車夫駕車到離南關城還有二十裏時，說什麼也不肯再前進一步，畢竟這戰亂的地方，離得近一步危險就多一分。我隻得下了車，與沈流景共乘一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