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了,你日後要是見到那個哥哥,不要告訴他是我告訴你他是爹爹的徒弟的,他本來是不讓說的,也不想讓你知道我爹爹是誰,也不想讓你知道這裏是哪裏。爹爹心裏卻不開心,暗地說是一定要告訴你,爹爹還說了,哪能做好事不留名呢,這樣子不好不好。”
原來,沈鏡不想讓我知道是他救了我。他救了我卻不想讓我知道,這是何故?讓我知曉,然後就可以讓我欠他一個大人情,這不是他一貫的作風嗎?我心裏十分不解。
就這樣,隆冬已過,冬去春來。在一個明亮的早晨,萬先生幫我拆掉了白布,小娃娃見了我的新模樣,咦了一聲,說是長得有些像他娘親。
萬無良先生並不隻是擅長用毒,他還善於捏造容貌,和普通的易容術不同,我當初墜穀時頭骨盡裂,麵骨自然也好不到哪去,所以他便幫我重新“做”了一張臉,除了眉眼依稀有些過去的模樣,其它地方已看不出當初的痕跡。
聽了小娃娃的話,萬先生看了一旁的夫人,麵皮有些漲紅,低頭對小娃娃道:“小孩子不要亂說話。”
萬夫人冷冷噙了他一眼,說道:“鼻子和嘴確實和二十五年前的我確實有些相像,不過也隻是有些相像罷了,你的功夫還不到火候。”
聽這話的我愣了一愣,二十五年前?即使那時候萬夫人十五歲,現在也得四十了,然而並看不出她已是四十歲的人了。
“這堡中夫人最好看,我心裏又喜歡夫人,手裏沒個輕重,便把鼻子和嘴唇修複成這模樣了。夫人莫要生氣,為夫當真錯了,該罰該罰。”說罷,五十多歲的萬先生拉著萬夫人的手連忙道歉,“要不,我再重新給她做一張臉?”
萬夫人麵上雖冷,心裏卻暖,道:“罷了。隻是嘴唇和鼻子有些像罷了,沒什麼打緊。”
我原以為萬無良先生是一個嚴肅的老學究模樣,想不到竟是如此疼愛妻子,像一個老小孩。
“姑娘別聽他們胡說,這眉眼還是姑娘原來的模樣,這鼻子和嘴唇若不細看,倒也看不出和我有些相像,姑娘若是不滿意,我們可再重新做一次。”說罷,她將鏡子端到我麵前。
鏡中人五官輪廓都變得柔和,是漂亮俏皮的模樣,鼻子筆直,微翹的嘴唇不點而紅,比原來的模樣好看了不止一倍,而且完全看不出臉上有什麼改動的痕跡,滿滿的膠原蛋白,笑起來還有兩個小小的梨渦。這在現代,是得多爐火純青的整容醫生才能做出的案例,況且還是在麵骨破碎的情況下。
“謝謝,這樣子比我原來不知漂亮了多少倍呢,宋漪在此謝過萬先生和萬夫人了。”
“當然啦,我的手藝可是江湖第一,怎麼會連這個都做不好。”萬先生微微得意。
萬夫人又為我把了把脈,說是我骨頭都愈合得差不多了,不過還是不宜做劇烈運動。又囑咐小娃娃,不要太使我勞累。她估計早已看穿小娃娃那顆蠢蠢欲動放風箏的心。
待她走後,小娃娃扁了扁嘴,約我後日去放風箏,忽然又想起什麼,得意的神情和萬無良先生一模一樣,下巴微微上揚:“嘿,你可知我娘年輕的名號是什麼,‘武林第一美人’呢,鼻子嘴巴和我娘親長得像呀,那是你的福氣!”
雖是西域,但萬家堡方圓五十裏都是茵茵平原,草長鶯飛,最宜放風箏。小娃娃扯著半根風箏線,邁著極其不穩的步子衝我大喊大叫:“快過來快過來幫我拉一拉,不然風箏就要掉了,哎呀,姐姐,你快一些快一些……”
他話音未落,那風箏已掛到樹上,怎麼拉都拉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