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天女’的偽裝工作做得十分成功,連墨長羽都沒有對她起疑心。直接去找玲瓏或者雲眠說的話,他們大抵也會是這樣的情況吧。直接說這條路是行不通了,我得慢慢揭穿這假天女的麵目才是。
入夜,蟲鳴聲開始四起。我避開宮衛,翻進了水華宮。雖說直接說已經行不通了,但我還是想最後一試。
無衣寢屋的燈還微微亮著,薔薇未眠。有鴿子棲在樹上,路過時驚起一隻,所幸並沒有人聞聲過來。
往濡破的窗紙裏看去,無衣他正在案前提筆,不知在寫些什麼。兩鬢的細發自兩側垂下幾縷,清秀俊雅的模樣在搖映得燭火下顯得格外好看。
我有些忐忑地敲了敲門。
“進來吧。”
門被輕輕推開,他將案上書卷收起,並未抬頭便問道:“何事?”
古人常雲“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我的心情大抵和他們相同。他明明就在我麵前,我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告訴他,我是誰。
見我不說話,他終於抬起頭來,然而隻是輕掃了我一眼,擱了筆,再次問道:“什麼事情?”
“無……五公子,小女子乃是新來的馴虎師,有些問題想請教五公子。”到嘴邊的話變成了這句,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杜撰才好。
他“嗯”了一聲,等著我的問題。
“小女子想知道,之前天女是怎麼馴虎的?”
“這天女馴虎的方法我並不是太清楚,或許跟她自身的能力有關。”
我咬了咬牙齒,望向他:“不知五公子去年彩燈節時,可見過一個蒙著麵紗的姑娘,她從樹上跌下,是您接住了她。”
我此刻的眼神一定不夠深情,不然為何他的麵上既沒有驚詫之色,隻是一如既往的溫潤。
“自然是不會忘,因為我認識那姑娘。但這件事同馴虎有何關係?”
“若我說,那姑娘是我呢?”
周圍停滯了一會兒,空餘窗下蟲鳴,我不知他心中在想什麼,隻是覺得全身神經突突地亂跳。
他輕笑一聲,眉宇湛靜:“那女子乃是我的未婚妻,姑娘可是認錯人了,或許接住姑娘的並非我,而是另有其人。”
“我背上有一顆痣,你碰到過的。”
“背上有痣的女子那麼多,天女背上確實有一顆痣,但有痣的姑娘並非都是天女……”
暮春夜晚,我褪去衣衫,站在他麵前,他的話語也因我的舉動而止住。繼而是緩緩走近的雲靴,他細長的手指將地上的衣衫拾起,輕柔地替我披上衣物,我屏著呼吸,他卻低聲道:“姑娘雖美,但無衣並非好色之徒,還望姑娘自重。”
“你可還記得,在南關城的時候,你同我說‘白骨成灰,蒼山雪融’,莫非你忘了嗎?我隻不過是換了一張臉罷了,我還是原來的那個螢染月,我還是原來的我,那個天女她是假的,我才是真的。”
他原先柔和的眉目有了些起伏的神色,卻是將我打橫抱起,放到床上,欺身壓上來,扣著我的手,輕聲在我耳邊說道:“這便是你想要的?是誰派你來引誘我,你以為你能說出這些我就會信你了嗎,倘若你的使命如此,那我便可成全了你。倘若你願意做妾的話。”
“雲無衣,你怎麼就是不願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