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穿了一身耀紅白紋衣,眉目妖豔。
“不去。”我下馬,理了理衣服。
“莫不是怕死,怕那些野獸把你吃個片甲不留?”他笑笑,“怕什麼,跟著我,你大可不必擔心這些。”
我完全不怕死。隻不過是不想看到那些生靈被無情殺害,為了邀功,為了娛樂,為了人類的私欲,而無奈驚慌地死去。
“為何不去?”小娃娃拉著我的手鬧騰,“你有如此厲害的丈夫,縱使猛虎當前也應該無畏懼才是,去嘛去嘛……”
“不是還有兩日嘛,我明日再去。”
沈鏡將癟著嘴的小娃娃抱上馬去,自己也跨了上去,拉著韁繩對我道:“那你便在帳篷裏等著,我獵隻白狐給你。”
還沒等我說話,秋獵大隊已浩浩蕩蕩地進了森林。
阿衍道:“主母當真是害怕野獸?”
我搖搖頭,道:“萬物有靈,我不願見它們驚慌逃竄還是難免一死的樣子,所以還是待在帳篷裏好了。”
“那主母明日會去嗎?阿衍不怕野獸,也不怕見血,就由阿衍幫主母擋著視線好了。”
阿衍似乎和上次初見時不一樣了,話語也溫和了不少。
我衝她眨眨眼,狡黠一笑,道:“有我在,你們主上是不會獵到動物的。”說罷,便撩簾而入,回頭一看,她還懵懵懂懂地站在原地。
這一整天,我都在帳篷裏待著,看書乏了,便睡了會兒覺。想著小娃娃有沈鏡和承苑的姑娘們護著,心下也寬鬆得很。心裏忽然一下有了感觸,在遠古,男子白天出去打獵,女子在家做家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凡快樂地生活著。
好像好久沒有聽聞無衣的消息了。那個清俊舒雅的男子,現在……怎麼樣了?
我垂了眼簾,翻開一卷書冊。若是問阿衍,沈鏡一定會知道吧。
我這麼想著,一旁的阿衍忍了好久,才忍不住提醒道:“主母,書……拿反了。”
我懨懨地將書合上,起身走到帳篷外,金烏已快西沉,黃昏將至,天空一片澄黃,隔著翠綠樹梢,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繞著四周走了一圈,在離帳篷三四百米處發現了處溪流,往上走一些,有處視野開闊的瀑布,衝刷成了一處潭麵,這溪流之水便從這流下。
那瀑布柔和細致,潭麵也文文雅雅,岸邊上有許多光滑的大塊河石,有人對著瀑布坐在河石上,膝上擱了張素琴。他一身白衣清雅,背影柔和生光,像極了無衣。
沈玉聞聲回眸,見我隻是點頭示意。我們走近了,瀑布的水汽氤氳在衣袖間,不覺有些涼爽之意。
沈玉道:“二嫂怎麼不去圍獵,林中一定熱鬧得很。”
“那你呢,怎麼不去,在這對著這瀑布彈琴?”
沈玉微微一笑,伸手去調琴,道:“臣弟向來對這些不感興趣,圍獵一向隻是作陪罷了。”
“我也對圍獵沒什麼興趣,怕去了,擾了他的興致。”
我俯低身子去看潭中水中的魚,潭水清澈見底,遊魚逍遙自在,暢遊其間。忽聽得身後沈玉道:“那日,多謝二嫂了。”
我道:“舉手之勞,況且你救我在先。你的手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