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會是沈鏡的，那墓室雖然也是皇陵一部分，但絕不是皇陵的規模。
“娘親，你怎地臉色如此不好，可要再歇一歇？”
辰兒麵色是有些凝重的緊張，一雙眼睛關切地看著我，他麵部的輪廓，像極了沈鏡，甚至連那額尖的美人尖，同沈鏡如出一轍。
我斂了斂心神，收拾了一會兒，便想要回我的別院去。我怕我再同辰兒待一處，我會狠不下心去殺沈鏡。
辰兒扯著我的衣袖，道：“娘親不等爹爹回來了嗎？”
“辰兒乖，娘親身上病氣太重，若是待在這裏太久了，怕是對你和爹爹都不好。”我蹲下來摸摸他的頭。
“娘親是不是不喜歡辰兒，是辰兒不夠好嗎？”辰兒垂了眼。
我將他輕輕擁入懷，像抱著一塊失而複得的寶貝，柔聲道：“辰兒很好，辰兒沒有不好，娘親很喜歡辰兒，怎麼會不喜歡辰兒呢。辰兒若是想念娘親，可來別院看娘親，娘親給辰兒做好吃的，好不好？”
他應了，笑得甜甜的，道：“娘親不能食言，明日我便去看娘親，娘親給辰兒念書，教辰兒識字，好不好？”
我沒有再見沈鏡一麵便回了別院，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害怕見到沈鏡了。
我知道，我害怕見到沈鏡，並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日辰兒果然來了，來的並不止他一個人，還有那日救下的小女娃。
那小姑娘十分恭敬地對我行了禮，有模有樣地拜謝道：“臣女榮顏見過世子妃，承蒙前日世子妃出手相救，小女才得活命，世子有令，是以家父家母不能前來道謝，故命小女攜禮前來謝恩。”
蓮生等人接過她隨從遞上來的禮物放入房間去。這小姑娘看著活潑得很，說起這番客套話來倒也不含糊，連大氣也不曾喘一口，不過倒是偷偷擦了擦額頭。
我道：“你是哪位仕臣的千金？”
小女娃道：“回世子妃，小女乃是文閣榮正之女。”
原來是大學士的女兒，怪不得這麼小便入了學。我讓她起身坐下，又讓蓮生去廚房端了一盤方才才炸好的雞米花和些甜點，又置了些花茶。
辰兒道：“娘親做的這個甜點比爹爹做得好吃。”他指了指盤子裏的雞米花。
“哦？爹爹還會做這個嗎？”
辰兒點點頭，道：“不過爹爹做得不好，總是焦黑一團。”
依沈鏡那智商，不至於做不好這一道菜才是，八成是做著做著就去想別的事情了。
“好吃的話，就多吃一些。”我將盤子往兩個小孩子麵前移了一移。
辰兒擱了筷子，搖搖頭，道：“夫子說，一樣食物吃三口就好了，不然下次再吃便沒有了那股欲望。”他一旁的小女娃聽了這話，也戀戀不舍地擱了筷子。
我心裏有些涼，這就是貴族的教育，本該是吃喝玩樂無憂無慮的孩童，卻被這些條條框框束縛著。夫子說的，固然不錯，但我總希望他像普通孩子那般鬧騰，而不是這般懂事乖巧。
“若你真心喜歡一樣食物，你是怎麼吃都不會膩的，再見到它即使沒有了欲望，你也總會想嚐一嚐。”
辰兒疑惑道：“當真如此嗎？”
我道：“嗯，因為你嚐的不是味道，而是食物裏承載的美好記憶，而對於美好的東西，人們總是會有欲望的。”
辰兒領悟後，道：“原來如此，怪不得爹爹總是會吃這道點心，乃是因為裏麵承載著美好的記憶。”
一旁的小女娃又動了筷子，忍不住點頭道：“可不是，這東西這麼好吃，小女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膩的。”
沈鏡終於還是來了。掌燈時分，他一身絳紫，站在堂前，眉宇間有些疲倦。宮人適時退下，空餘了我和他，麵對麵站著，中間隔著一方茶幾。
晚風滿堂，我躲開視線，道：“前日，謝謝你救了我。”
他自顧自坐下，自己斟了一杯茶，道：“我隻是來看看你。”言下之意便不是來聽我道謝的。
我道：“沈鏡，你納個妾吧，或者是廢了我。”
酒杯停了一瞬，複而被緩緩擱下，他道：“為什麼突然這樣說？”
“辰兒還小，他需要照顧，我不是個好母親，但自然有人願意做他的好母親。”
沈鏡沒說話，堂前的風吹得他發絲未亂，他道：“我隻是當你在說笑，這樣的話，日後不要再說了，若是辰兒聽到了，他會很傷心。”
“沈鏡，你覺得我狠不下心來，是不是？”
他搖晃著杯子，抬眼看我緩緩道：“漪漪，你若真想殺了我，就請先保管好自己的性命。”
“前日之事，不過是意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