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
“小姐,快醒醒,席麵都快開始了,還得去給老夫人祝壽呢。”
“小梨兒,小姐還不起,可怎麼辦呀。”
“不許叫我小梨兒,我娘說你就比我大一天,我們還是一樣大,你不能叫我小梨兒。”
“可小姐說了,長姐如母,我比你大一天也比你年長,我還比你高,在這院裏我就是長姐,你就是小梨兒!”
好吵,哪來的孩子……
豐青茗模模糊糊地想著,死了都不讓人安生嗎?
對啊,她死了。死在陰暗肮髒的地下室裏。
醇厚悠遠的檀香與輕軟甜美的花香一同纏繞在她的鼻尖,交織成一種複雜又深沉的香氣,這種香氣既讓她感覺親近熟悉,又讓她害怕抗拒。
忽然,她仿佛意識到什麼,猛地睜開眼睛!
疏淡有致的眉毛下,一雙烏黑瀲灩的瞳仁中閃過淩厲的冷光,還有幾許驚疑。
梨木榻前,一名仍梳著小角髻的青衫女童吃驚地張大了眼睛看著豐青茗,小嘴微張,隱隱露出兩粒虎牙,她身邊還站著一個稍矮的小姑娘,同樣青衣角髻,臉蛋兒紅撲撲的,瞪著虎牙女童。
她剛想說話,就被虎牙女童歡喜的聲音打斷了:“小姐醒了!”
紅臉兒小姑娘忙轉過身來,麵上還殘留著一絲委屈。
豐青茗愣住了,這、這是怎麼回事?她還活著?!
四君子雕花梨木架子床,床頭檀香案上的素點梅瓶裏插了幾支海棠,碎米粒般的殷紫深深淺淺,花窗外的芭蕉葉微微搖晃,望著眼前的這一切,豐青茗幾疑身在夢中,竟有些恍惚。
她不是被洛芷雲鴆殺了嗎?一想到此她腹中還隱隱作痛,青茗忍不住伸手按向肚子。
虎牙女童見狀立刻轉喜為憂,道:“小姐,肚子還疼麼?要不要告訴夫人?”
紅臉兒女童也擔心道:“要請周大夫來看麼,周大夫的藥可苦了。”
虎牙女童一聽有些踟躇,也道:“是呀,周大夫的藥很苦的,小姐你怕苦麼?”
豐青茗怔怔地看著兩個女孩子稚嫩的童言童語,幾乎無法將她們與記憶中明明嬌俏可愛卻穩重細心的綠意,和眉目溫柔卻勇敢倔強的綠梨重合,可是,內心的歡喜卻漸漸止不住地翻騰起來,滾燙的喜悅很快就洶湧著快要溢出胸口,喉嚨猛地哽住!
“綠意綠梨!”她掀起錦被就跳下床榻,緊緊地抱住了兩個小姑娘。
“小姐,別怕,娘親說良藥苦口,上回奴婢發燒也是喝了周大夫的藥才好的。”綠梨努力地伸手拍著青茗的背,安慰道。小姐的力氣好大呀,小姐一定很害怕喝藥。
“小姐,到時奴婢給您準備些蜜餞果子,吃了就不苦了。”綠意也道。
青茗緊摟著她們,眼淚大顆大顆地湧出來,埋在兩人的肩頭無聲地痛哭。
哪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對早已有過一次經驗的她來說。
蒼天有眼!
她重生了!重生在七歲她剛穿越過來三年的時候,綠梨沒死,綠意也沒死!
曾經她有多痛恨這老天爺,現在她就有多感激,她什麼話也說不出,隻是拚了命地嗚咽。
這嗚咽聲傳到二人耳中,頓時兩人都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