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婉影奇怪地問:“楚前輩,他們怎麼會被你的金羽箭射中呢?剛才繩子還結實牢固,怎麼會突然斷裂?”楚月琴笑了笑道:“小丫頭,連這你都沒看出來?剛才在崖頂,我料到他們見前無去路,必定會搜查馬車,我便將我這黃金連弩送了他們!”說罷,從箭囊裏掏出一個小巧精致的弩,弩上的箭盒裏可裝填數支短箭,觸發後,短箭可連續射發,令人防不甚防。她接著又道:“至於那繩子,我怎麼會將攀援工具留給敵人?我將它拋回摩天崖的時候,早用暗勁將繩子內部震斷,外表看無異常,要是用它攀崖而下,自然會斷裂!鼠輩不知天高地厚,貿然進犯我‘碧玉宮’,自當讓他們嚐些苦頭才是!”朱婉影恍然大悟道:“楚前輩料敵如神,想那宵小之輩再不敢輕舉妄動的。”
楚月琴眉宇間卻閃過一絲憂慮道:“目前敵人尚不知曉這摩天崖下的虛實,暫時不會輕舉妄動,但隻可保三日無虞。倘若三日後的正午時分,霧氣散盡,他們便會將這山穀中的一切瞧了個清楚,那時,難保不會有一場惡戰。唉,想不到我這‘碧玉宮’也終究不是清淨之地!”言語間流露出無盡的落寞來。朱婉影和南宮淩風都低頭不語,心情也隨之悶悶不樂起來。楚月琴見兩人表情鬱悶,便笑著道:“你們也不用太過擔憂,這些宵小之輩,在我眼裏根本就不值一提。我且回‘碧玉宮’歇息片刻,你們倆沒事就在這島上四下轉轉吧,也好好說說話。”說罷,轉身向山洞走去。
兩人自從離開“飛龍莊”後,一直陪伴楚月琴一路北上,夜晚打尖歇息時,朱婉影也是與楚月琴同宿一屋,根本沒有機會與南宮淩風單獨說話。雖然兩人都有一肚子的話想跟對方傾訴,但楚月琴離開後,兩人卻反而顯得拘謹起來。沉默了片刻,南宮淩風才道:“影兒姐姐,你不覺得這裏比摩天崖上不知暖和了多少麼?甚至更像是春季,這是為何?”朱婉影惴惴不安地極力搜尋話題,正不知從何說起,聽他如此一問,心裏一琢磨,也迷惑不解:“是呢,摩天崖上冰凍三尺,這裏卻如春暖花開,一步之遙,卻判若兩重天地,當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兩人並肩沿小徑一路走去,道旁綠意盎然,百花爭豔,蜂飛蝶舞,與春季確無絲毫差別,令人深深迷醉。環小島一周,才真正看清楚,這四周都是碧綠清澈的湖水,湖麵寬闊平靜,將這方圓僅兩三裏的小島環圍著,的確是清靜優美之地。湖岸邊一律是高入雲霧的懸崖,如刀削斧劈一般,成了小島天然的屏障,隻在東側卻不見懸崖,湖麵茫茫,不知延伸到了哪裏。南宮淩風心想:“莫非這湖還連著條河流?可這山頂之上,怎麼會有河流相連?”
正想著,忽聽朱婉影道:“風兒,那南宮盟主當真是你的父親?”南宮淩風黯然道:“家父確是南宮無痕。隻是如今我家破人亡,父母亦是生死未卜……”朱婉影道:“我也曾聽說過你家的遭遇,真的令人痛心疾首!”南宮淩風淒然道:“我隨父母在‘寒玉莊’住了十二載,從來都是風平浪靜。沒想到,禍端無故降臨……”朱婉影見勾起他傷痛記憶,忙道:“事情已經過去了,你當下最要緊的是好好活著,日後再找仇人報仇也不晚的。”南宮淩風咬牙切齒道:“你可知道我那仇人是誰麼?”朱婉影道:“你那仇人是誰?”南宮淩風悲憤道:“事發當晚,我和苦叔叔就躲在院子的花圃裏,瞧得清清楚楚,我那仇人便是‘武林三尊’和‘腥七煞’!可恨這些惡人都武功高強,我的武功又如此不濟,否則,我恨不得現在就將他們碎屍萬斷,方解我心頭之恨!”朱婉影見他悲憤欲絕,黯然道:“你的遭遇悲慘,卻怎比我身世淒涼?我長這麼大,方才知曉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誰,我連他們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南宮淩風或多或少也了解一些關於成王的事情,知道那成王戰功卓著,卻遭曹化淳等奸人謀害,早已魂斷京城,這些她還未必知曉的。想到這些,他更覺和她是同病相憐,便握住她的手道:“影兒姐姐,既然已經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就總有見麵的一天,你就不必太過傷感了。”朱婉影被他手一握,便覺溫暖熨心,禁不住另一隻手也握住他的手,淚眼婆娑道:“謝謝你風兒,要是沒有有你陪伴在身邊,影兒還不知道該有多麼孤單淒涼!”南宮淩風安慰她道:“你不會孤單的,你有風兒,你還有個未曾謀麵的哥哥呢!”“哥哥?”朱婉影那日在飛龍莊的確看見一個十分眼熟的少年和龍震南在一起,“我怎麼從未聽龍鑲提起過?”南宮淩風道:“你可還記得我那被荊大全擄走的魚兒哥哥?”朱婉影疑惑地點點頭。南宮淩風繼續道:“我那魚兒哥哥便是同胞哥哥呢,是在十二年前被仇人追殺時和你們失散了的。”朱婉影又驚又喜道:“怪不得荊叔叔將他誤認為我了,原來他是我的同胞哥哥!”轉而又黯然道:“可是,我們連麵都沒見上,就匆匆分別了,連他現在怎麼樣,在哪裏,我都不知道。”南宮淩風道:“我聽龍莊主說了,胡將軍等人此次前來,就是受何騰蛟將軍之命,接你們兄妹去長沙的,然後恐怕要轉去肇慶,在那裏重建大明政權,光複大明河山。我想,說不定此刻他們就在長沙,如果有機會,我陪影兒姐姐前去尋找他便是了。”朱婉影紅著眼圈兒道:“風兒弟弟,你對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