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孽緣重提(1 / 3)

路月姬道出了第三個條件,大大出乎眾人意料。眾人沒料到她提出的條件如此怪誕,均吃驚不已。

雷天乍聞此言,亦是驚疑不定,怒道:“你這番是要重重羞辱老夫,讓老夫顏麵丟盡麼?”

路月姬冷笑道:“那些個被你糟蹋淩辱的女子,你可曾照顧她們顏麵?你不但讓她們名節盡失,連性命都取了去!你卻在此枉談顏麵尊嚴,豈不荒唐可笑?”

雷天語塞。路月姬還要繼續譏諷怒罵,卻聽一聲音吃力道:“路姑娘,切不可與這淫賊做絲毫妥協……”低頭一看,見南宮淩風已然醒轉,一臉的疲憊憔悴。

路月姬見他醒來,又驚又喜,眼圈一紅,哽咽道:“恩公,你可醒來了。”

南宮淩風見自己正躺在她懷裏,很是尷尬,蒼白的臉泛過一絲紅暈,忙要掙紮著要坐起來。路月姬見他神情異樣,便知他心思。路月姬年紀雖不大,卻闖蕩江湖多年,性情自是與尋常女子不同。

她苦笑一下,將南宮淩風放在地下躺著,道:“恩公切勿亂動!你此番受傷不輕,待我向這淫賊討個公道再說!”

言罷,抬頭對雷天冷眼道:“你色膽包天,壞事做絕,如今卻怕聽本姑娘講一故事,豈不讓人笑話?”

雷天見她對南宮淩風軟語溫柔,對自己卻這般厭惡,很是惱恨,但他生性淫惡,這淫欲惹起,更是無法收拾,隻得按捺住心中惱恨,狂笑道:“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老夫為了你,跪下又何妨?”言罷,當真撲通一聲跪將在地,恨聲道:“且將你那勞什子故事講來,老夫洗耳恭聽!”

路月姬見他果真下跪,心中更是鄙夷厭惡。她在南宮淩風身邊盤膝坐下,仰頭望著洞壁上的火摺子,出了會兒神,才緩緩道:“話說前明有一進士,名叫鍾建民,老年辭官,率家眷歸隱故鄉,住在一個叫做寶葫蘆的村莊……”南宮淩風吃了一驚,知她要講的故事便是那“寶葫蘆村血案”了。

雷天聽她如此一說,卻不懼反笑道:“美人兒,我道你要講何故事,原來是老夫做的第一個案子。無妨,你隻管講來!”

路月姬怒道:“無恥淫賊,我讓你說話了麼?若再打斷,便是你自毀約定!”雷天麵色鐵青,隻好住口。路月姬神色悲憤,卻講出一段驚心動魄、淒苦悲涼的故事來:

“鍾建民膝下無子,中年才得了個女兒,名叫鍾素梅。那鍾素梅年方二八,生得冰清玉潔,纖巧嫋娜,深得鍾建民疼愛。鍾素梅雖出身官宦之家,卻生性善良,憑一身精湛醫術,最愛救死扶傷,扶弱濟困。這日,她從山上菜藥回來,路上遇到一個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男子。那男子身中數枚鐵蒺藜,滿身鮮血,見到她便苦苦哀求:‘姑娘……救救我……’她見那人雖然儀表堂堂,但眼神裏暗藏輕浮狡詐,恐他不是善類。但天生的菩薩心腸卻使她不忍眼睜睜瞧他死去,便答應替他醫治……”

雷天此時吃驚不已,心想:“這件事情她如何知曉?”嘴裏卻沒有說出來。

路月姬繼續道:“那鍾素梅家教甚嚴,遂不敢將那人帶回家去,隻揀了路邊一個山神廟,將那人安置在裏麵。她替那人拔了鐵蒺藜,敷了金創藥,便要離開。誰知那人再次苦苦哀求她救人救到底,不可將他拋留在此等死。鍾素梅無奈,便道:‘家父管教甚嚴,我斷不能將你帶回醫治。’那人道:‘這倒無妨。你若是真心救我,我就在這裏暫且住著,你隻管按時給我換藥服藥便可。待我痊愈,定會重重謝你!’鍾素梅無奈,隻得答應下來。於是,鍾素梅便瞞著家人,每日來到山神廟中,替他換藥煎藥。一日,那人忽道:‘鍾小姐,你貌若天仙,心地善良,又在危難之中救我,在下無甚感激!這些時日,在下對鍾小姐愈發心儀傾慕,鬥膽欲求能與你結為連理,不知你意下如何?’鍾素梅與他相處數日,見他談吐不俗,舉止得體,早對他生了許多好感,隱隱也生出些愛慕之心。隻是這鍾素梅本大家閨秀,情感最為內斂,且她對此人的來曆尚未完全弄清,便將這少女情愫深埋在心裏。如今猛聽他直白道來,又羞又惱道:‘我與你隻是萍水相逢,我好心救你,你卻動這邪惡心思來,是何居心?’那人忙賠禮道:‘小姐休得生氣,恕在下鹵莽無禮,慚愧慚愧!’鍾素梅見他態度懇切,雖然惱怒,心裏卻也甜蜜,紅著臉道:“你也太過唐突,哪有這般說話辦事的?”言下之意,若是真心對她,便應堂堂皇皇以媒妁之言向她父母提及才為妥當。那人心下明白,再無言語。此後,鍾素梅繼續每天為他治療,那人卻再也不提那日的話題了,讓鍾素梅好生失望。這般過了數十日,那人便漸漸康複了。”

“時日已進臘月。這日,鍾素梅替他拆了藥帶,對他說:‘你已痊愈,還是早早離開這裏罷。’那人捂著胸口,皺眉道:‘我傷口處還隱隱作痛,你再為我治療幾日罷!’鍾素梅冷笑道:‘你這心思可騙不了我。你傷口既已愈合,身體已無大礙,恕我不能再為你治療。’那人想了想,神色痛苦道:‘我的確已然痊愈,隻是舍不得你罷了。’鍾素梅聽他又說出這般話來,更羞更惱。羞的是他一再直白道來,全然不顧她的矜持羞澀;惱的是他從不考慮以媒妁之言提親,顯得太過輕佻。想到這裏,挎著藥箱便走。哪想那人竟然一下從後邊抱住她道:‘素梅,我第一眼看見你,就喜歡你了,你別這麼狠心離開我!’鍾素梅被他抱住,掙脫不開,氣得掉下眼淚:‘你這般輕浮對我,叫我如何信你?’那人忙溫柔道:‘我不是不想請媒人到你家提親去。隻是如今我被仇家追殺,怎能談論婚姻大事?等我將仇家了斷,再來提親也不晚的。’便摟著她甜言蜜語一番。鍾素梅被他花言巧語引誘,便半推半就依了他。哪知第二天再去山神廟,那人卻打點了行裝,正欲離去。鍾素梅見他果真要走,很是委屈怨恨。那人卻道:‘我們還是不要在一起的好。’鍾素梅大怒:‘你占有了我的身子,便想就此一走了之麼?’那人冷笑道:‘我乃朝廷通緝的要犯,前些日子就在縣衙裏殺了知縣。如今我尚且自身難保,怎能娶妻成家?你就當沒遇見過我,我們各分東西罷!’鍾素梅此時方才明白自己被他騙了,怒不可竭:‘你,你如此害我,我這便告發你去!’那人聞言,做賊心虛,便起了歹意,出手點了她的穴道。鍾素梅又急又怕,顫抖著聲音道:‘你,你為何這般對我?’那人冷酷道:‘你如此絕情,要告發我,我隻得將你製住!’言罷,便要離去。鍾素梅見他這般絕情,早傷心絕望,便對他痛罵不斷。那人被她罵得惱恨,竟狠下心來,用繩索將她活活勒死在了山神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