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的指按下熟悉的號碼,當待機鈴聲停下,對麵傳來熟悉的聲音,葉湘才知道做出這個決定到底有多艱難。隻是,現在的她已經沒了退路,更……沒了時間。
“喂?誰啊?是湘湘嗎?”電話另一頭還是那麼溫柔的聲音,葉湘的眼前已經模糊了,雖然這個女人很早就離開了她們姐妹,可是直到將死的這一刻,她才知道她是多麼深沉的愛著這個女人。雖然這個女人有太多的毛病,她不堅強、不勇敢、更離不開男人,可她依舊是除了妹妹,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親人。
“媽,這段時間,你過得好嗎?”葉湘強忍著淚意,笑著問。
“呃,很好,很好。你弟弟這次考試可是考了年級前十名,連老師都誇他能考進市三中……”對麵的女人絮絮叨叨的說著有關於‘弟弟’的事,卻不知道電話對麵的女兒已經一腳踏進了鬼門關。
“嗯,媽,隻要你幸福就好。”葉湘再也忍不住,在電話這頭無聲落淚。
“湘湘,你……你以後若是沒事兒就別打電話來了,你、你也知道你李叔的脾氣。喂,你聽到沒,湘湘?不是媽對你無情,隻是你也知道,我這個後母不好當……”電話那頭依舊在喋喋不休的說著自己的難處,可葉湘眼中的笑已經慢慢消失。
“媽,我知道你的日子也不好過,我……以後不會再打給你了。”葉湘苦笑著說完,連忙用手掌抹去眼角的淚水。
“湘湘,真的不是媽無情,實在是……”電話那頭依舊是溫柔的聲音,可這頭的葉湘已經聽不到了,手中的手機滑落至枕畔,從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漸漸失了焦距的大眼中,仍舊留著一絲對生的渴望和遺憾。
床頭的矮櫃上,陪伴了葉湘十幾年的鬧鍾下正壓著一封懺悔認罪的遺書。
葉湘,其實真的是中國十四億人口中很普通的一個。她的家庭也沒有一點兒的特別之處。
當年,葉湘十七歲時,父親因車禍去了。柔弱的母親無法承受這個悲痛,在半年之內就匆匆把自己嫁掉了。隻是,對方答應迎娶的條件卻是不能帶著葉湘和葉婷。母親想了想,卻是流著淚,將兩個女兒撇下,上了那個男人的小轎車。
肇事者逃逸,父親病逝,母親離開,給當時的葉湘很大的壓力,她畢竟還隻是個不滿十八的孩子。在親人的幫助下,埋葬了父親後葉湘就輟學了。在小縣城裏找了一份臨時工,一邊工作賺錢養家,一邊照顧妹妹。
葉湘雖然渴望念書,但是為了給父親辦後事,已經花去了不少錢。為了供妹妹上學,她毅然離開了學校,她還清楚的記得她辦完了休學手續離開學校時身後老師那遺憾的目光。
當時唯一能給葉湘安慰的是妹妹葉婷的成績不錯,隻要再加把勁,葉婷能考上一個不錯的初中。
後來,葉婷果然在葉湘的期盼中考上了縣城最好的初中,又在三年之後考上了市裏最好的高中。
當葉婷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一天,葉湘已經二十三歲了。
當時她便做了個大膽的決定,將現在住的舊房子買了,到葉婷上大學的城市裏租了一間便宜的地下室。
葉婷感動於葉湘的付出,那段時間這對姐妹關係簡直好到了極點,就是睡覺也要同一個被窩。
隻是,三歲一代溝,葉湘和葉婷之間相差了五歲,雖然葉婷感動於葉湘對她的付出,但那感動卻也隻有高考後的那個暑假。
當兩人背著沉重的行李,來到這座時尚的都市後,一切都變了。
是紙醉金迷的生活迷惑了葉婷的雙眼吧,葉婷不再是個好學生,而是開始執著於美麗的衣服、昂貴的化妝品和不實用的禮物。葉湘忙著找工作,這裏花銷大,葉湘兼了兩個差事,一天的時間都排的滿滿的,根本就顧及不了自卑的葉婷。
當葉湘在夜店裏找到醉了酒的葉婷,她很生氣,姐妹倆經過一番爭吵哭鬧後,卻是很快就和好了。葉湘終於推掉了另外的兼職,在一座寫字樓裏找到了一份打掃的工作,剩下的時間便回到家裏照顧葉婷。
生活暫時回到了原有的平靜,雖然葉婷心中並不如此以為,可葉湘已經滿足了。
時間匆匆,四年過去了,葉婷要離開學校踏上社會了。
隻是剛剛出門的青澀學生工作那裏是那麼好找的,當葉婷四處碰壁時,看向姐姐的目光也越來越冷。
葉湘明白,找工作也是要錢的。於是便將自己省吃儉用的幾千塊錢鄭重的交給了葉婷,讓她去置辦應聘的行頭。
幾千塊錢,在這個大都市裏並不值錢。當葉婷隻買了一套套裝就快要將葉湘的積蓄全部花光,配套的化妝品還沒著落的時候,葉婷終於得到一次麵試的機會。隻是這地點,正好是在葉湘服務的寫字樓。
葉婷很珍惜這次麵試機會,便軟磨硬泡要葉湘在那日請假。
葉湘雖然答應了,當日卻也出現在寫字樓裏。她不舍得請假,請假是要扣錢的,一天要幾十塊錢,能夠她吃上好幾頓好的了。另外,她想幫葉婷把把關,在寫字樓裏呆的時間長了,她可知道在這個寫字樓裏有幾個皮包公司,深怕單純的葉婷灰受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