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略,你知你所慮,那瑞王是天縱英才,但他那皇叔卻早在他出生前就已權傾朝野,皇權政局總免不了要受之製肘,而且瑞王打的主意昭然可見,如勝,他東淵離一統天下再進一步,如敗,那他皇叔聲威俱挫,少不得還要被問戰敗之罪,他左右都收漁人之利,不過他這般的好算計,想必他那皇叔也有好手段,我們隻要堅守崤關,東淵大軍遲早自潰。”
藍翷霄聽著沈修的這番話,不語。
“不過子略,我有一事不解,此次調兵,你為何啟用將曾元琚,你應知陛下對曾家早有不滿,你何不派遣宰衡前往西線戰場?”
藍翷霄目中透出一分冷銳:“永廉,你何不想想,陛下剛有打壓曾家之意,曾家便出了一個畏戰之嫌,這個把柄來得是既恰逢其時又暗合上意,而今次就納藩一事,曾元琚卻口出狂言,他可是狂妄之人?”
沈修向來聰明,隻經翷霄這麼一點撥,立刻通透:“曾家亦想一戰!也就是說,曾家早窺得上意,故意將畏戰之嫌的把柄送予陛下,其後又想借東淵一戰,立下功勳。這先是輕易被陛下打壓,以消陛下忌憚之心,而後立下功勳好讓陛下心念曾家之好,出手時就會手下留情;好一個攻心蓄勢,步步為營,曾家這百年老族,果然高明!”
“所以此次東淵一戰,曾元琚勢必出戰,與其讓曾家使出諸多手段,不如成全於他,也好上下一心,何況以他的能力,可保西線不失。至於宰衡……我另有他用,隻是……希望不要用上才好。”
藍翷霄微微沉吟,單一個輔王---蕭鷹同,雖然強大卻也不是全無勝算,可是蕭逸琀,蕭逸琀……
藍翷霄無數次研究過那場戰役,以5000輕騎破合魏十萬大軍,那一場完美的對弈。
身為統帥的蕭逸琀在那次對弈中展現出了常人難以企及的洞悉力,他將對方算計到極致,他的布局精準到了令人心寒的地步,而那時,他尚在輔王重重的防範之下,甚至於可以說是在輔王企圖將他困死的局勢中,那般的斂息鋒芒不動聲色,到一擊致命的翻盤逆轉,藍翷霄每研究一次便忍不住問自己,可否在那樣不利的局勢下,以少勝多大敗合魏,可能在那樣的血雨腥風中頃刻翻盤?而每問一次,便冷汗淋漓一回,心中油然而生無名恐懼,恐懼深了,便如巨石壓在心底,以至於徹夜難眠,他反複推敲這場戰役,一遍遍構想克敵的布局和打法。
沈修沉默了一會低聲道:“等打完這場仗,國家太平了我就去翰林院,專心修訂
珍書典籍。子略,如果不做將軍你最想做什麼?”
地麵青磚悠涼,沈修好半天才聽到藍翷霄的回答:“做個跑堂的也不錯。”
“啊?”沈修以為自己聽錯了,待再問。卻聽得耳邊一聲驚雷巨響,城池似乎都顫了兩顫,藍翷霄一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