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木槿看著前麵不遠處有個ATM櫃員機,忍不住喊了一聲:“前麵靠邊停車!”
“你到了?”石岩朝車窗外看了看,眉頭一皺:“這裏是商業街,你在住商業街嗎?”
“我住哪裏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裏有ATM櫃員機,我可以取錢給你,”木槿非常淡定的說。
“那就不用了,”石岩並沒有把車靠邊,更沒有把車停下來,而是繼續朝前開著:“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我要你的命,所以,你現在欠的不是我的錢而是我的命。”
木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古話沒有說錯,人倒黴喝涼水都要塞牙齒,看來她這的確是倒黴透頂了。
撞個車能撞出個老公和閨蜜車震,打出租車能遇到一輛紅色的私家車,去獨釣沙獨自慶祝三周年結婚紀念日,居然還能遇到色狼攔截,而且還不止一個。
好吧,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英雄救美的男人,原來卻是個敲詐勒索的,上輩子沒準是她的克星,居然一連兩天都在她眼前晃。
“安小姐,住哪裏啊?”石岩把車停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忍不住側臉看著還在生悶氣的女人,用手指了一下前方:“我往那邊轉?”
“右邊,”木槿沒好氣的回答了句,隨即猛然間醒悟:“你怎麼知道我姓安?”
“昨晚原本想用你的身份證登記開那個房間的,”石岩淡淡的解釋著:“後來又怕你醒來遲我走的早,萬一你沒錢結賬,最終還是用了我自己的。”
木槿白了他一眼,沒有理會,車剛轉向右邊不遠,她用手隨便指了個樓盤:“路邊停車吧,我到了。”
石岩掃了一下那個全新的樓盤,這個樓盤好像是新開盤的吧,貌似還沒有業主入住吧?她居然能撒這樣的謊?當他是白癡嗎?
明知道她撒謊的,不過也沒有揭穿她,而是非常紳士的把車靠邊停過去,隨即拿出一個熒屏破了的手機遞給她:“後會有期,我等著要你的命!”
木槿狠狠的瞪他一眼,氣呼呼的連謝謝兩個字都懶得說,即刻推開門下車,再‘砰’的一聲關上門,隨即轉身就佯裝朝那樓盤的大門口走去。
等木槿折騰一圈再攔車回到家,已經是晚上10點鍾的樣子了,不過方逸塵沒有回來,她也沒有心思去猜想他究竟去哪裏了。
推開臥室門走進去,房間裏還是昨天下午她精心準備的樣子,棗紅色厚重的落地窗沒有被拉開過的痕跡,床上三年前結婚時母親送的流金歲月的床上用品嶄新如畫,昨天下午才剛剛鋪呈上去的。
鑲著金線的絲綢被麵,上麵繡著龍鳳呈祥,滾著荷葉邊的枕頭上一對鴛鴦戲水,床前並列兩雙同款色的軟拖鞋。
床位櫃上,一對紅色的手臂粗的紅燭正安靜的等著主人劃上火柴點燃,而旁邊那盒米白色的,鑲著藍色磷粉的火柴,和蠟燭遙相呼應,卻成了最大的笑話。
她用手扶著牆壁一步一步的走過去,明明告訴自己,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可是,為什麼,看著這些,她的眼淚,依然還是不爭氣的滾落下來?
三年,1095天,她是怎麼等過來的?又是,懷著怎樣的一種期待?
三年前的今天,她和方逸塵舉行婚禮,而他的母親,卻在這一天撒手人寰!
他是南粵人,守孝三年,她沒有意見,因為,她愛了他那麼多年,又何必在乎多等個三年?
三年前,他滿懷歉意的說:“啊槿,對不起,我們的洞房花燭,要移到三年後。”
她點點頭,安慰著傷心難過痛苦的他,沒關係,不就三年嗎,眨眼間的功夫而已。
的確是眨眼間的功夫,她對他們的洞房花燭還在滿懷期待,而他卻早已忘在了九霄雲外。
三年前,他說過的每句話,她都銘刻心尖,而他,想必從未放在心上。
她用手按著胸口,明明已經放下,明明已經做了決定,明明――自己非常的堅強。
可是,為什麼,此時此刻,看見自己精心準備的一切,看著自己等待三年的願望最終落空,心,居然還是那樣的痛?
走過去,一步一步,雖然極慢,可最終依然還是走到了床邊。
伸手,撫摸上這滾了金線的被子,絲綢細滑的感覺自手心手心傳來,明明帶著冰涼,卻在接觸到她手心時如火般滾燙,幾乎燙傷了她的手,也,燙傷了她的心。
再也,不願意看見這樣的畫麵,因為這畫麵太美好,而美好的東西,他不值得擁有,所以,她就無需保留。
想到這裏,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轉身,拉開梳妝台下方的抽屜,拿出三年前結婚時買的那把剪刀,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開始剪著這刺眼的紅,這期待了三年卻最終落空的床褥。
被子,床單,枕頭,以及那兩雙軟拖鞋,安木槿咬緊牙,一剪子又一剪子的剪著,撕裂著。
整潔漂亮的被子,在她的剪刀下迅速的撕裂成碎片,潔白的羽絨飛出來,片刻後,滿房間都像是飛舞著鵝毛般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