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夕陽最後一束光輝消失,溫柔的黑夜降臨了。
市中心的某家醫院中,一名中年男子焦慮地在手術室外來回踱步,口中不時地喃喃自語:“怎麼這麼久?真急死人了!”時不時地望向手術室,似乎要透過緊閉著的大門得知正在手術中的妻子與未出世的孩子的情況。
“轟隆隆……”轟鳴的雷聲似乎正焦急的催促著這個遲遲不肯入世的孩子趕快脫離母體。
“哇哇……”一個洪亮的哭聲代替雷聲劃破了漫漫的長空。
中年男子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原本幾乎擠在一塊兒的眉宇終於舒展,灰黯的眼神在此刻放出了異常有神的光芒,稍稍凹陷的臉龐漲得通紅,伴隨著柔美的聲音“是個男孩!”接過白衣天使手中的孩子,望著被襖中的孩子——一個胖嘟嘟的肉球——心中百感交集,微微顫抖著的聲帶竟無法發出聲響。
終於,手術室沉重的大門被打開了,一名臉色蒼白的婦女躺在病床上出現在男子的視線中,跟隨著醫生的腳步伴隨在病床旁,“藍兒,辛苦你了!”眼中盡顯無言的關懷。
……
僅僅一個月……
一個月前還全身煥發著幸福的一對壁人如今卻站在自己僅一個月大的孩子的墓前,心中正飽受著喪子之痛的煎熬的夫妻相互攙扶、相互依靠著對方。
“藍兒……”望著不哭不鬧的媳婦及兒子,老人隻能默默地在心中祈禱。
……
兩年後,同一家醫院,同一個手術室裏,躺著同一個婦人,產下了一個女孩。
原本以為從此可以過上幸福生活的男子在得到上蒼憐憫——獲得孩子的同時,他也失去了他最愛的妻。他恨上蒼,為什麼剝奪了他妻子的生命;他恨孩子,是她的出世奪走了妻子的生命;他更恨自己,為什麼當初堅持要孩子,如果沒有當初……
13年後。
我叫淩俊,今年13歲,現就讀於海蘭中學一年級,個性孤僻的我一直都獨來獨往,成績平平的我更不是老師眼中的寵兒。但我很滿意目前的生活,雖然父親一年到頭難得回家,也很少管教我——但父親每次出差回家也會帶好多好多禮物,然後擺放在一間好漂亮的房間裏,隻是我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罷了。
他還會在我的銀行戶頭裏存入足夠的金錢,讓我隨意支配使用——其實我並不愛花錢,除了日常必須的支出,我隻拿錢用來買書——我喜歡看書,讓自己沉浸在各個不同的故事情節當中,充當個性迥異的故事主角,享受多姿多彩的生活。當然,我也不厭惡教科書,而且對於這些初中課程,高中課程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好像自己很久很久以前就學過,甚至覺得這些都是小菜一碟,而事實上,我也確實從不為讀好書而費神。但是我討厭當老師的優等生,乖乖女——因為會發生不幸,這種感覺很強烈——就當我迷信吧。而平時的課堂更是我用來睡覺的最佳時間——我喜歡睡覺,睡著了,現實就變成了虛幻,而夢就變成了現實。
總聽班裏的人說我喜歡發呆,可能是吧!因為我的腦中總會出現一些問題,然後就不顧場合地想著答案,例如:我不知道自己母親長得什麼樣,也不知道她的聲音是不是很甜美,懷抱是不是很溫暖,但是每次父親看我的眼神總是那麼“奇怪”,我想我長得很像母親吧!甚至有一次,我隱隱聽到父親看著我嘴裏喃喃地喚著“藍兒”,這大概是我母親的小名吧!
其實,我心裏最大的疑惑是我的名字。不是說每個孩子的名字都包含著父母對他深深的祝福嗎?那麼我的名字呢?好想問,卻不敢問父親,雖然是疑問,但卻是甜蜜地埋在心裏。
直到有一天早晨,我在學校路上——
耳邊隱隱約約傳來不甚真切的召喚聲,“我~來~接~你~了~跟~我~走~吧~”
這是因為我睡眠不足而產生的幻覺嗎?放慢腳踏車的速度,環顧四周,形形色色的人們一如往常地來去匆匆。
搖頭拋去腦海中掠過的種種臆測,而思想不集中的結果就是我衝過了紅燈,在汽車喇叭聲在我耳邊響起的同時,身體被迫重重的撞擊,飛到了空中……
不害怕,甚至產生一種飛翔的自由感覺,天旋地轉,嘈雜的吵鬧聲漸漸離我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