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晨腦子裏一陣糊塗，陳林燕躲閃他的目光，讓他心裏抽冷，可把她一把拽到身邊之後，郝晨又一陣後悔。
因為那一瞬間，陳林燕又扇了他一巴掌。
巴掌聲脆得在都能在湖麵上回聲，這讓郝晨嗡地一聲就醒了過來，可他卻依然握著陳林燕的手，不知道是不想鬆開，還是鬆不開。
“鬆手！”
陳林燕又把手舉了起來，威脅似的一邊往後躲，一邊看著她，臉通紅，嘴裏還有酒氣。
“不能去那邊！”
郝晨實在找不到什麼借口，繼續這樣拽著她，所以左思右想，就想起吃米線的時候，從程音嘴裏知道的關於陳林燕和他丈夫的故事。
那時候郝晨沒多想，現在小屋近在眼前，他一瞬間明白了為什麼陳林燕在給他開這房間門的時候，手是顫抖著的。
因為他和她的這場莫名其妙的針鋒相對，破了陳林燕曾經的誓言。
三年前，她丈夫去世，這間小木屋瞬間少了另一位主人，陳林燕也搬了出去，除了每日打掃，隔三差五躲在裏麵誰都不見之外，這小屋就沒讓任何人踏入過半步。
還是程音入職的接風宴，陳林燕喝得多了，這才沒頭沒腦的跟程音說出了原因，一個約定，一個她與丈夫間關於這座小屋的約定。
除非，陳林燕再嫁，否則這小屋裏絕不會再住進任何一個男人。
原本郝晨聽到的時候，還有些啼笑皆非，不住任何其他人他能理解，畢竟算起來這小屋也是那男人親手設計建起來的，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家，可為什麼非要限定是男人。
現在，看著陳林燕剛剛眺望湖麵時懷念又哀傷的神情，看著她回避自己眼神的模樣，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不想陳林燕忘記自己，僅此而已。
“為什麼？”
陳林燕想掙脫郝晨的手，可她用力拉扯了半天，卻依舊掙不脫，聽見郝晨說那屋子不能去，陳林燕楞了楞，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樣，突然停下了所有掙紮，側過頭，根本不願與郝晨對上視線。
“約定。”
郝晨言簡意賅，如果他早就知道那屋子的來曆，自己根本不可能願意住進去，他不懂為什麼那時候陳林燕就妥協了，是自己特殊麼？哪裏特殊？背了一書包的錢，還是……
“……”
陳林燕聽到‘約定’這兩個字，臉上寫滿了驚訝，明明隻是個才來一天的旅客，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過往，沈豪說的嗎……
她眼神瞬間就變得深邃，胳膊也不再掙紮，就讓郝晨那麼拽著，整個人都瞬間萎靡了下去。
“程音說你有天喝多了，才無意間告訴他，既然你們約定了，那為什麼今天又賭氣的讓我住進去……”
郝晨鬆開了握著他的手，看著眼前的女人，心裏說不上是一種什麼滋味，或許敲破頭皮，他也想不出，一個半空閑了三年的房屋，一個與深愛之人最後的約定，怎麼就在他麵前，被瓦解得絲毫不剩的原因。
“進屋去說吧，外麵有些冷了。”
剛剛掙紮的時候，本就披在肩上的外套掉在了地上，整件橘黃色的長袖連衣裙貼著皮膚，風一吹就透心的冰冷，她安靜下來，低頭撿起衣服和啤酒，陳林燕表情黯然，腳步有些踉蹌。到了門口，她幾乎就是撞進去似的，脫掉腳上的鞋子，隨意甩在地板上，她也不理郝晨，隻是徑直拿起柴架裏的鬆木，走到壁爐邊，打著了火苗，蹲在旁邊一直看著爐火燃起來，才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