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婭怔怔地看著此刻瘦弱無助的梅采女,忽而她訕笑著說道:“我不過是個教習禮儀的嬤嬤,怎麼能有這麼大的本事令小主見得到皇上?”這隻是洛婭的謙虛之詞,這一個多月來,她當然知道自己這個嬤嬤是幹什麼的了……
雖然負責教習禮儀,照顧這些小主的飲食起居。但是,皇帝若是抽到哪個掖庭宮的小主侍寢,她便要負責小主的沐浴,並且將她送到承歡殿去侍駕。所以,她作為掖庭宮中宮女和嬤嬤的龍頭,若是願意在掌管侍寢記錄的公公那兒替人美言幾句,那麼這個小主將來侍寢的幾率也必然會增多。
“嬤嬤!”梅采女忽然自床上跪了起來,洛婭嚇了一跳。
她被洛婭攙扶起來之後,便用楚楚可憐的口吻說:“幫幫我吧嬤嬤,日後我若是飛黃騰達了,定不會忘記嬤嬤的大恩大德!”說罷,她又從枕頭底下拿出了一個小包袱,層層揭開之後,竟然是拳頭般大小的一錠金子!
洛婭吞了吞口水,那可是金子呀!
淡定……淡定!
百般壓製著自己心中的貪念,洛婭繼而笑著對著梅采女說:“小主還是將這些收起來吧,一會被別人看見了不好。”說到這裏,洛婭已經起身,“還有,小主你怕的,究竟是別人要害你,還是得不到皇恩寵愛?”
這句話問得梅采女的小小身子顫抖了一番,良久,默默低頭的梅采女忽然抬起頭來說:“嬤嬤,宮中女子,誰不想被皇上寵愛?”
洛婭一怔,忽然覺得,梅采女跟先前的那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已經有些出入。
“你好好休息吧,憑著皇上這番寵愛著你,還怕見不著皇上麼?”說罷,洛婭覺得自己的困意是越來越深了,於是打算出了這個房間,回屋睡覺去。
出乎意料的是,梅采女除了緊緊地抓住被子之外,竟然沒有再說別的。
就在洛婭回屋睡覺去的時候,她不知道,有另外一件小事情正在慢慢地進行著。
掖庭宮的某一處屋子裏,禦醫白風清正在為躺在床上的小主開著藥方子。白風清是宮裏的禦醫們中,最為年輕的一個。他家世代從醫,且大多都在宮中做醫官。
躺在床上的那位,忽然撚著自己的裙帶嫵媚地笑了一下:“白禦醫莫走,我還有話沒有說完。”
聽得她說了這麼一句,白風清把頭轉向了她,清俊的臉上似笑非笑。
“哦,是這樣的。”那位小主忽然自床上坐起,眯著眼笑著看著白風清,“我聽得宮人說,皇上將於五日之後出宮狩獵。”說到這兒,她的唇邊勾起了一絲嫵媚的笑,“原本隻是打算帶些高位的妃子,豈料,皇上這次又決定從這掖庭宮中選出一位小主來作為隨伺。”
白風清聽她說到這兒,大致就明白了她想要說些什麼了。在宮中呆了也快一年了,這後宮的波詭雲譎,他自是看的一清二楚。
不過白風清這會倒是沒有說些什麼話,隻是看著這位小主,等待她自己將話說出口。
見白風清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這位小主心中暗暗咬牙:“相信白禦醫是個聰明人,聽說有那樣一味藥,可以令女子的月信提前?”
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白風清心中暗自嘲諷,但是臉上卻透著迷茫:“小主為何要這般對待自己的身體?月信強製提前,隻會令自己的身體將來虧虛。”
這時,那位小主已經下了床,手捧一個黑色牡丹填漆盒子走到了白風清的麵前:“還望白禦醫莫要嫌棄。”說罷,便將手裏的盒子遞予白風清。
可是白風清卻並沒有接,隻是看著那位小主說:“林良人,宮中心計之深的人,比比皆是。白某今日奉勸一句,還請林良人莫要引火燒身。”話語未落,一張黃紙方子就落入林良人的手中。
林良人緊緊地握著它,猶如握住了性命一般!白風清斜睨了她一眼,眼裏有著的,全是鄙夷。
“這個還請白禦醫拿著吧,是我的一點小心意。”林良人還是將那小盒子在白風清的麵前遞了一遞。
這回白風清居然沒有拒絕了,隻是沉笑著接過了盒子,隨後便推開門走了出去。
屋內,林良人欣喜地叫過宮女來,說要立刻去煎藥。
掖庭宮門外,白風清隨意地將那個小盒子丟進了水裏,之後還不忘用隨身帶著的絹帕將手擦淨。
洛婭這一覺睡了很久,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中午了。正好到了吃午飯的時候,哇咧,這種日子真是安逸啊!
貼完人皮麵具之後,洛婭才推開門,每次睡長覺前,她的意識裏就習慣性地想要將麵具用刀子刮下。估計睡覺的時候戴了傷皮膚。
開門之後,洛婭才發現有個小宮女在門外候著。
“李嬤嬤,你可算醒了!”小宮女忽然抬頭喊了一句,震得洛婭的耳膜疼。拜托,她雖然是個嬤嬤,可也不見得耳朵不好使吧,非要那麼大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