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皇嫂留步。”紀妍行至禦花園的時候,被尚未歸去封地的靜王南宮澈叫住。
現在的南宮澈,成熟內斂了許多,且多了幾分幹練,再也不是原先的那個花心王爺了。因為天下大定,他再也不需要偽裝什麼。
不過,越是這樣,他卻越來越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總覺得,南宮灝似乎開始不甚在意自己的皇位了,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呢。前陣子,他還問自己,民間的一些習俗和禮節,這令南宮澈下意識地就陷入了一陣惶恐當中。
紀妍當即就停了步子,隨即轉身去看這位生得妖冶的男子。他若是換成了女子的裝束,那樣的臉容,隻怕要令後宮粉黛遜色不少。但是,偏生此刻的他,臉上卻多了幾分王霸之氣。
“不知王爺讓本宮卻步,有何事?”紀妍依舊是一臉笑意,可是南宮澈卻敏銳地覺得,這個女子,不似她外表看上去那般嬌弱。
“可否借一步說話。”南宮澈耀眼的瞳仁在寒風中閃爍著逼人的光芒,束好的黑發,任由著淩風隨意吹散著,顯得整個人十分灑脫俊逸。
紀妍略作考慮,隨即便命自己身邊的宮女和太監退到一百步以外去了。
禦花園這邊正好有個不大不小的精致涼亭,紀妍沒有邀約南宮澈,便自行提了裙角來到了那座涼亭裏。
此時是冬日,紀妍穿了一身大紅的長襖,外披一件月白的大麾,整個人就被包裹在那厚實的裝束中,但是看上去,還是依舊嬌俏可人,絲毫不顯臃腫。
南宮澈看著紀妍笑了笑,隨即便跟上去走進了涼亭。
多年來裝作花心的他,已經漸漸地養成了習慣,風月場上的事情,他已經熟稔於心。就連此刻微笑的樣子,都充滿了風花雪月的味道。
兩人對立而坐,彼此看著對方,但卻不說話。
良久,紀妍略昂起頭來,問了一句:“王爺好會打趣,明明是你攔了本宮的路,現在卻一言不發,怎麼,你多年來的花心脾性還未改不成?”
紀妍說的話很直白,很大膽,甚至沒有顧慮到她此刻皇後的身份。
南宮澈眯了一雙眼睛,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紀妍,最後才說了一句:“我就知道是假的,哥哥怎麼會喜歡你這樣的女子。”
“哦?那陛下喜歡怎樣的女子,是像琉璃宮的那位一樣的,還是像此刻坐在本宮麵前的你這樣的呢?”紀妍的眼中有毒辣的光芒,說出來的話更是毒舌,一句話,就將南宮澈喜歡上自己的哥哥一事捅了出來。
這回,南宮澈是真的驚愕了。
她怎麼會知道自己喜歡上哥哥的事情,還有穆含煙那件事,為什麼她什麼都知道!微愕地抬起頭,南宮澈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她真的隻是江國的公主這麼簡單麼。這個女子,已經聰明得到了陰險可怕的地步,還帶著些狐狸般的狡猾。
“王爺今日找本宮來,不單單隻是為了告訴本宮,陛下不喜歡本宮這件事吧。”紀妍沒有給南宮澈喘息的機會,而是接著細問道,不過其實,南宮澈想要說些什麼,紀妍都已經猜到八九分了。
南宮澈再次抬起臉來,一臉冰冷地對著紀妍說道:“皇嫂如果這麼有閑情的話,就多去辦些像穆含煙那樣的案子,別再有事沒事地,就去煩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當然是指洛婭。
南宮澈雖然不喜歡洛婭,一則是因為自己的哥哥愛洛婭,二則是因為洛婭是密樓的細作這一事。可是,後來冷靜下來之後,南宮澈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洛婭根本就沒有傷害過南宮灝。
如果有那樣的心思,那麼,南宮灝隻怕活不到現在。因為,曾經南宮灝在洛婭的麵前是透明的,他什麼都告訴洛婭,甚至隻要洛婭願意,任何國事機密,他都是願意告訴洛婭。
隻因這一點,南宮澈開始慢慢地被洛婭的魄力折服。
因為,背叛密樓,那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也許,她會變得兩邊不是人,南宮灝不會理解她,密樓也會因為她的背叛,而將她除掉。
可是,她什麼都不怕,隻是張開了自己微弱的小手,替南宮灝支起了一道密網,在無形中,漸漸地,體貼地,保護著南宮灝。
光是因為這一點,南宮澈就想要再幫洛婭一次。就當是還個人情,幫他哥哥的人情。又或者是,為哥哥做點事。因為南宮澈心裏明白,南宮灝根本就不想洛婭死,也不想她痛苦。隻是南宮灝這個人,太驕傲了,一時之間,他沒辦法麵對這個曾經的摯愛。
故而,當南宮澈看到紀妍在挑釁洛婭的時候,他決定來警告紀妍。
“說的也是啊,本宮正好要回宮將澤兒帶給林嬪看看,雖然林嬪現在瘋了,沒有能力照顧澤兒,但是時不時地讓她見見澤兒也是好的。”紀妍一臉認真若有所思地說道,根本就沒有將南宮澈的另外一句話放在心上。
南宮澈這廂也回了神,旋即瞪著紀妍道:“我說話很少說第二遍,我警告你,若是你再敢去琉璃宮,騷擾那個女人,那麼,我保證,你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的。”這一句,已經不再用敬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