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凱伸手拾起了那顆鱒鮫目珠放入了囊中,順手掏出了一顆辟毒丹,交給仇天浪道:
“服下這顆丸藥,暫時可辟百毒。”
這時毒煙又開始浸入了他的鼻孔,忍不住睜開眼來盯了武凱一眼,鼻孔裏哼了一聲,道:“閣下如果不撤去貼在本幫主背心的那隻手,本幫主決不服這顆藥”
他這一開口說話,毒煙又侵了進去。
但是武凱掌中所發出的熱力,卻將那毒煙逼住了,同時冷冷道:“大幫主如果服下這顆藥,在下才能將手掌撤去。”
仇天浪沉吟了一下……
武凱冷冷道:“大幫主不必遲疑,在下如果要取大幫主的性命,也不在此時,如果在下先撤去手掌,大幫主將中毒而亡。”
仇天浪冷冷道:“本幫主自信還能閉住氣……”
武凱嗤了一聲道:“大幫主體內的真氣已經不行通了,不妨可以試一試。”
仇天浪又哼了一聲,閉目運氣。
不料,平日那雄厚無比的真力,此刻卻沒了蹤影。連半絲都提不起來。
他這才相信了武凱的話。
黃豆大汗珠,如雨而下。
他強抑住了心中的激動沉聲道:“閣下廢去本幫主的武功?”
言語中,充滿了辛酸與悲歎,完全是英雄未路的口吻。
武凱冷冷笑道:“大幫主請放心,在下隻不過以獨門手法點住幫主的穴道:若兩小時內不解去,恐怕大幫主的這身武功就不保了。”
仇天浪聞言大驚。
一個曾以武功橫視天下的人,失去了他的武功,比要他的命還難受。
現在,他麵臨著這個問題,不禁顫聲道:“我……我的穴道被點了多久了?”
武凱接微微一笑道:“沒關係,才半個多時辰,大幫主還有一個多時辰的時間。”
接著,左掌一攤道:“服藥吧!”
仇天浪又遲疑了一下道:“閣下這藥,怎能保證不是毒藥?”
武凱哈哈一笑道:“在下說是辟毒丹,說是辟毒丹,服不服由你,在下要撤掌了。”
仇天浪心中一慌道:“好,好,我服。”拿過了藥來,一口吞服了下去。
藥入口中,立即化成了一股芳香無比的津液,流入了喉中。
武凱將右掌撤後,冷冷地盯住了他,仇天浪心中這份難受,就別提了。
他漲紅著臉,朝武凱道:“閣下這麼擺布本幫主是什麼意思?”
武凱的臉上現出一絲奇異的表情道:“在下有幾個問題要請幫主答覆。”
仇天浪臉色微微一變道:“本幫主要看看閣下是什麼問題後再決定答不答覆。”
武凱冷聲道:“回不回答,當然是要看幫主高興不高興,但是解不解開穴道,要看在下願不願意。”
仇天浪長歎一聲道:“請問吧。”
武凱心中略為感到有一點緊張,但又有點興奮。
爹娘生死之迷,馬上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還有,林子傑的生死。
城外四音其他的三位如何了。
天雷幫為何發下天雷今苦苦追殺自己?
想到天雷令,他不禁伸手入懷,掏出那麵在塔吉峰下得自冷麵蛇心的天雷今來,朝仇天浪麵前晃了晃,沉聲道:“大幫主總該認得這是什麼吧?”
仇天浪心中微驚,輕歎了一聲,點了點頭,緩緩低下了頭來。
武凱拇指往天雷令上一壓,天雷今上那個骷髏頭立即凹下去,冷冷問道:“仇大幫主為什麼發出天雷今,苦苦追殺在下?”
仇天浪輕輕搖了搖頭,苦笑不答。
豆大的汗珠,自他的額頭,滾滾至他的英俊的雙頰,然後滴到衣服上,顯示他內心所受的煎熬。
武凱又冷冷道:“請仇大幫主別忘了,再過兩個時辰,大幫主的這一身武功就要付諸流水了。”
仇天浪還是坐著不動,但額上的汗,更多了。
武凱道:“時已不多,大幫主如果不說,咱們幹耗也好。”
仇天浪突然開口道:“本幫主如果說了,閣下難道一定會解開本幫主的穴道嗎?”
武凱哈哈一笑道:“在下並非乘人之危的小人,就算仇大幫主是在下的血海仇人,也撇過今天不算,以後再說。”
仇天浪麵無表情,沉聲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武凱笑道:“當然如此。”
仇天浪這才放了心,伸手抹了抹額頭的汗,凝神聽了聽,低聲道:“閣下相信我們所說的活不為外人所聽去?”
武凱暗運功力,凝神靜聽,四處果然沒有人,遂答道:“四麵都沒人。”
仇天浪略一沉吟低聲道:“本幫主說出這話以後,如果武功不複,身受將極淒慘。”
武凱笑道:“大幫主隻要實言相告,在下保證解開幫主被點住的穴道。”
仇天浪苦笑一聲,低聲道:“閣下是否懷有聖旨令?”
他這出乎意料的一問,的確令武凱大吃一驚,猶豫了半響,搖了搖頭。
仇天浪苦笑道:“如果閣下懷有此令,本幫主自願歸服,聽任閣下的差遣。”
武凱不禁溫聲道:“跟你說沒有……”
仇天浪似乎堅信他懷有此令,插口道:“那是一條烏黑的頂鏈,頂端係著一塊烏黑的泛光的圓牌,上麵浮著一輪東升之旭日,反麵刻著旨令兩個字的令牌,閣下難道真的沒人嗎?”
武凱突然想起了離家的那晚,娘不是拿著這串項鏈掛在自己的脖子上嗎?
娘的話,又在耳邊響起:“此去路上必定凶險,若發生什麼事,這是爾父昔日行走江湖的信物,多少總有用的……”
他一言不發地解開衣襟,掏出了隱泛烏光的那麵令牌問道:“是不是這……”
不料,話還沒說完,仇天浪已經翻身拜下去道:“天雷幫幫主仇天浪參見聖君,自今而後,甘任差遣,共伸武林正義,扶我聖君昌隆。”
言畢,又一連叩了三個頭。
武凱不禁愕住了,哺哺道:“難道……難道……”
他又想起了在白梅穀中白二先生所供的那幅畫像來。
那並不是他的父親青衫白駝歐仁威?
他不禁呐喊道:“仇……大幫主,請你說個明白,別在伏在地上,起來吧”
仇天浪謝了一聲,恭身起立,道:“歐仁威夫婦並非聖君之生身父親。”
武凱隻覺得耳中轟然一聲,頭暈目眩……
天嗬!爹娘竟不是我的爹娘。
但是他又鎮定了下來。
是不是仇天浪使的詭計,欲脫自己的無罪。
想到這兒,他冷哼了一聲道:“仇大幫主,在下問的是大幫主為何傳下天雷令苦苦追殺在下?”
仇天浪臉上一紅,低頭道:“請聖君恕罪!”
武凱冷笑道:“是否罪有應得,待大幫主說完了再決定不遲。”
仇天浪本是狡猾聰慧之人,知道武凱懷疑自己在搗鬼,遂黯然長歎一聲道:“天浪是否能脫於罪,待事實說完後,請聖君明裁。”
接著,就說出一段驚人的往事。
“三個甲子以前,自從金綾雙仙修成了劍仙,退出江湖以後,武林中人才輩出,互爭雄長,爭戰不已。
就在這道魔相長的時候,一個神秘幫會出現了。
他們的幫主,自稱“武林聖君”,但沒人見過他的真麵目。
“武林聖君”武功奇高,不出幾年以後,就已經將江湖上的幾個巨惡殺星懲治得差不多了。“
江湖上一告平靜,“武林聖君”就不再出現了。
繼之,武林劫殺又起,邪星雙魔等人橫行無敵了。
邪星雙魔失蹤後,江湖上又出現了許多正邪兩道中的異士奇人。
那時,“一魔”、“三瘟”、“七子”、“八劍”都可以算是頂尖高手。
直至他們失蹤後,武林又陷入了一片混亂中。
這時,“武林聖君”再度出現,自稱地聖君第二代。
聖君第二代,在江湖上甚少露麵,但其武功之高,可以說在茫茫武林中,找不出一個敵手來。
那時,海外有位邪仙道劍仙,悄悄地進入中原,也悄悄地製服了不少昔日畏罪潛服的大魔頭,同時加以訓練,悄悄地組成了大魔教,而以大魔教主自居。
大魔教開壇的前一年,“武林聖君”接到一封信,信上寫明了時間,地點,要他屆時前往赴約。
接信後一年,聖君夫婦帶著一個貼身丫環及年方幾歲的幼子,悄然離開了括蒼山騰龍穀。
這次赴約是在一處不知名的深山中舉行的。
經過一天一夜的激鬥,聖君夫婦身受重傷之下,被擊落絕崖殉身。
那貼身丫環,卻在臨死之前,將這孩子交給了一位她昔日的情人。
此人即是大魔教下的一個二級侍衛,眼務於大魔教下本非自願,這時竟在失情傷心之餘,帶著孩子潛逃了出來。
他早就有脫離之心,所以平日在外界,就略有布置,這次一逃出來,立即追至邊疆,易名為歐仁威,娶一新疆美女為妻。
歐仁威本來沒有其人,但他尚未脫離“大魔教”時,就已經用這個名字在江湖上闖著,在邊疆娶結拜“域外四音”了。
所以一逃出來,除了令人有點驚異歐仁威突然頻現於江湖外,並沒人特別令人注目的地方。
後來,風聲一緊,歐仁威立即歸隱,不再在江湖上出現。
但,縱使他躲得再好,也躲不過“大魔教”的耳目,終於在一次四音會上,將“域外四音”同時擊斃。
而域外上音的家屬除了白紗金鈴的女兒外,全部被大魔教帶走了。
但是,“武林聖君”第三代卻從此失蹤於大戈壁之中。
多少年來,大魔教都中暗中發展其勢力。
但他們本身並不敢明目張膽地胡來,因不大魔教主的生死敵手金綾雙仙,並未仙去。
因此,大魔教主一麵了展勢力,一麵探訪金綾雙仙的下落,卻把斬草除根追殺聖君第三代的責任,交給了大魔教之外圍天雷幫。“說到這裏,仇天浪倏然住口。
武凱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輕歎了一聲,道:“那麼,閣下也是大魔教中的人了、”
仇天浪恭聲道:“天浪本來也是二等侍衛,後來升到一等侍衛,亦即銀衣侍衛,出任天雷幫幫主之職,為大魔教在江湖上露麵之唯一組織。”
武凱又問道:“這麼說,歐仁威是死在你手中的?”
仇天浪點頭道:“請聖君怒罪!”
武凱麵色黯然道:“我不怪你,你可知道大魔教的根本所在地?”
仇天浪苦笑道:“不知道。”
武凱心中暗驚。這大魔教的行蹤怎麼這麼隱秘,付量間,已脫口問道:“難道連你都不知道嗎?”
仇天浪搖頭道:“的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