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小路,淤泥密布,張守民那雙布鞋鞋底已經積滿了厚厚的泥層,卻無法阻礙他迫切的腳步,可是,張守民忘記了他的年紀,如今已經六十有四的他,不再是初來乍到的二十多歲小夥,原本挺拔的胸膛已經佝僂變形,就連氣管,也發出類似老舊汽車般呼嚕的嗡鳴。
突然!在行至一段高坡路之時,張守民忘記了濕滑,一腳打滑,整個人便如脫韁的粽子一般滾落了下去,雖然山坡不高,隻有一兩米,但其斜坡長度較長,張守民足足滾了五六米方才在雜草等雜物的阻礙下停下。
幾乎是在跌倒的一瞬間,張守民的心中下意識的道了一聲‘完了’,直到此時,他才想起自己年歲已經不及當年,僅僅一個小坡對於年輕人而言就像是在地上打滾,拍拍屁股就能站起來,可是如今他已經六十四歲了,哪經得起這麼一折騰?
然而,張守民仍然抱著一線希望,他咬著牙,牙齒上混合著淤泥一塊黃一塊白,滿臉混畫兒的,全身也都被焦黃的泥土所掩蓋。
死死抓著一塊土落哢,張守民想要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卻怎麼也辦不到,他的右腿呈現出一副詭異的模樣扭曲著,那是骨折的征兆。
張守民不死心,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容易妥協的人,哪怕是如今年事已高,一點點憑借上身的力量,雙手挖著足以陷進手指的泥土往前爬,終於,當最後一絲力氣用盡,張守民再也無法用他那幹枯瘦骨的上肢支撐起全部的身體重量之後,應聲倒地,雨水,毫無疼惜的淋到他那瘦弱的身軀上麵,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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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蔭小徑,泥濘不堪,卻被墨綠色軍用帳篷支撐起一座五米長的帳篷,帳篷的四角係在樹枝上麵,用來阻擋急速的風雨。
帳篷下麵生起一堆篝火,雨聲伴隨著的哢嚓的火棍燒焦聲讓人分辨不出真實的聲響,圍著篝火坐在地上的有六個人,五男一女。
其中的女子如若不仔細觀察其前胸部位,絕對無法認出她是女性,因為她那張仿佛千年寒冰的臉上沒有任何梳妝打扮,冷漠而又高傲的神態讓人不敢靠近。
四名男子之中有兩位老者,全部穿著綠色的越野山裝,連衣的帽子蓋在頭上,卻並未遮擋住斑白的鬢角。
剩下的兩名年輕男子一壯一瘦,一高一矮,此時正啃著手中的食物,好生殘忍。
“二哥!如今咱們已經走了十多個村子了!可還是沒有找到一丁點它的下落!”
那位紅麵直鼻的老者,對他對麵的老者說道,語速很緩慢,聲音卻很響亮。
對麵的老者半眯著雙眼,好半晌方才懶洋洋的回答說。“大哥說在這一帶就絕對不會出問題!”
非常簡短的一句話,卻透露著不容質疑的效果,紅麵老者聽後低下了頭,喝了一口手中壺中的水,不再作聲。
“郭老!距離此處五裏的地方便是二道村!”
麵若冰山的女子忽然說道,其語氣也仿佛透著一股冷風,沒有任何情感和押韻。
紅麵老者抬起頭,一邊思索一邊道。“二道村?”
還沒等紅麵郭老想出個所以然來,那位一臉橫肉,身材粗壯的大個子便口齒含糊不清的說道。“二道村?那邊那個小癟三就說他是二道村的!”
大個子的話剛剛說完,還特意用滿是油膩的手掌指了指不遠處,一眾人的目光便齊齊投了過去。
那裏,一名滿麵汙泥,****著上身的少年,下身僅僅穿了一件分辨不出是黑是黃的破陋短褲,兩隻腳丫已經陷入了泥裏,兩邊的胳膊被手指粗細的麻繩捆在了樹幹上,很明顯,他是被綁架了,但是讓所有人奇怪的是,這個少年的頭顱卻是歪著的,與肩膀幾乎呈九十度角,淋濕了的短發上沾染著一塊塊黃色的泥土,已經結痂,看上去好生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