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1 / 3)

(我做義工之六)

黨小夢(左)黨冬冬(中)黨奧民(右)去雲南出差十天,在途中我的腦海中不停地浮現出奧民、豆豆、春風、黨麗……這些孩子一張張可愛的笑臉兒。回到家稍稍休息一下,還未去上班,就先到醫院去,看看我的孩子們。

走到訓練室的的大玻璃前,看到醫生正在給黨麗做按摩、肢體訓練,黨麗扭頭看見了大玻璃外麵向她揮手的我,不顧一切地向我爬過來,快爬到我跟前了突然她又轉彎向邊上爬,我急忙順著她的方向跟過去,嗬,原來門在這邊,這孩子,是越來越聰明了。可憐的孩子,三歲

了,不會走路,說話的聲音很小很小,可她心裏什麼都知道,每次聽她很小聲很熱忱地喊著媽媽,就讓我心疼不已。我扶她站起,抱緊她抱了一會兒,說:“黨麗先坐下,看媽媽帶了什麼?”她聽話極了,一下子坐在地阪上,漂亮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我,看著我從包裏拿出一個玉如意,給她戴在脖子上,她高興極了,很熱忱,卻仍然是很小聲地連連

叫著:“媽媽,媽媽……”

豆豆,總是一臉燦爛笑容的豆豆,能聽見聲音,能明白意思,可她不會說話。我給她戴上了一個玉蘋果,祝願她從此一生平安。她高興得不得了,卻說不出來,用手摸摸她的玉蘋果,給我一個擁抱,再去摸摸她的玉蘋果,親親我的臉頰,我明白,孩子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給我說著感謝。

天姿、文豪、冬冬……每一個我喜歡的孩子,都戴上了我的禮物,我的祝福,願每一個孩子都平安、如意、幸福。

給奧民的是一個玉觀音,我給他戴上之後,除了意料中的,他在我臉上左親右親,親我一臉口水之外,他突然對我說了一句:“媽媽,我是中國人。”我呆了,片刻的詫異之後,我幾乎要落淚。

“寶貝兒,這是誰教你的?”

“是曉利媽媽。”

張曉利,是金庚醫院的一名護士,是一個還沒有結婚的小姑娘,和我一樣喜歡奧民,經常帶奧民回家、逛商場,奧民叫她媽媽,她也答應。醫院裏的護工大姐調侃她說:“小女孩兒還沒結婚就應媽,看嫁不出去啊!”我常常想,誰要是能娶到這個善良溫柔的女孩子,可是一輩子享不完的福呢!

是曉利,這個善良的女孩兒,在孩子們即將遠渡重洋去美國生活的時候,教奧民記住,教孩子們都記住:我是中國人,我的根在中國!在中國,還有許多許多愛我的親人!

我們是什麼關係

(我做義工之七)

親愛的孩子,當你們圍坐在我的周圍,張著小嘴等著我一勺一勺地喂飯,多像是一隻隻待哺的小黃雀兒啊,一邊吃一邊喳喳地媽媽媽媽……叫個不停。我就是一個鳥媽媽,張大的羽翼,罩著我的雛鳥。

這時一群記者來了,他們對著我們左拍右拍,之後就有一位女記者走到了我身邊,對我提問。她的第一句話是:“你和他們是什麼關係?”一向口齒伶俐的我,竟為之語塞。

孩子,我們是什麼關係?我不知道做何回答……

孩子,我不知道你從哪裏來?人間沒有比那裏更孤絕的地方,沒有憐惜,沒有愛,隻有傷害,隻有拋棄。來自許昌福利院的黨冬冬,他心裏什麼都記得,在自閉了半年多之後,才開口講了他的來曆。他說他知道他家是許昌的,家裏有摩托車,有樓房,扔他的那一天,媽媽在樓上哭,奶奶在樓下哭……說過之後,再也不想讓別人問了,問起他的媽媽是誰,他就會說:“別說了別說了呀,她都不要我了……”

孩子,我也不知道你要到哪裏去?隻知道要去美國,有好心人收養。可究竟是哪個州,哪個市,哪戶人家,都是未知。能不能再相見,也是未知!孩子,你的眼淚,你的歡笑,都將與我無份,你將扇動著自己的羽翼,飛向你自己的睛空。

可是,我的孩子,我怎麼能說,我們沒有關係?

孩子,當你用你的小胳膊藤蘿般地纏著我,當你晶瑩的眼睛萬分依賴地看著我,當你熱情地毫不吝嗇地親吻我的臉頰,當你甜甜的笑容在我深夜的夢中展現,當你不停地不停地鳥兒一樣喳喳地叫著媽媽……孩子,我怎麼能向這個女記者說,你和我,沒有關係?

我一進門麵奧民就撲過來要我抱,知道奧民對我說

的是什麼嗎?他說的是“媽媽,我愛你!”

每一個純淨美好的人,他怎麼能在清晨望著開滿了櫻粉花朵的樹,說這和我沒有關係?怎麼會看到一隻隻快活奔跑的金黃色的可愛雛雞,說這和我沒有關係?怎麼會遇到風雨夜中迷路的老者,茫然而去,說這和我沒有關係?怎麼會麵對一個被偷去了治病錢而痛哭的農婦,說這和我沒有關係?而我又怎麼會對著這團團依偎在我身邊的患病孤兒們,說我們沒有關係……

這是一種最素樸的,最本能的,最融洽的,人與人的關係,最自然的關係。我們之間不曾有過血脈相依的孕育,我們卻在你人生的拐角處相遇。

孩子,當你蹣跚地一步一步邁出你人生的最初,有我在你麵前張著雙臂一點一點後退著接應;當你因為搶不到一顆糖而哭泣,讓我為你擦去小臉兒上掛著的委屈的淚滴;當你即將高飛,我會站在較高的山頭上,為你擔心每一片過往的雲;當你擁抱我,給我熱情的親吻,我會感到自己被加冕,我是一個偉大的母親,每一個日子都是神聖的母親節,遍地都開著五月的康乃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