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雪臉色一變,遲疑地說:“小姐一定要看麼?不看了行不行?”
蘭鵑站住了身子,笑著說:“不行!我得仔細看看,這可是我今後嫁人的憑據。不然,一女嫁二夫,豈不成笑話了?”
兩人說著話,已走到了水池邊,蘭鵑便欲在一塊石頭上坐下來。回雪忙拉住她說:“小姐,我去取了座墊來!”說著,又低聲道,“順便把休書也拿來!”
“好!”蘭鵑含笑應了一聲,“動作快些,不要叫我站累了!”
等回雪一走,蘭鵑就在石頭上坐了下來。什麼座墊,哪裏來的這許多講究!記得當初在縣劇團時,常隨團下鄉演出。那時她還不是主角,演的都是小丫頭、小書僮之類的角色,是不可能得到特殊對待的。因此晚上沒地方睡時,在戲台上、後台的長椅上就睡了的時候也有,也沒見睡出什麼毛病來!人嘛,本來就是能貴能賤的!
遠遠地看見回雪過來了,蘭鵑忙站起身來。也許那位侯爺夫人沒她想得明白,那就露餡了。回雪手裏抱了墊子,見蘭鵑還站著,忙把墊子放在石頭上,扶她坐下。然後從懷裏取出一張紙,遞給了她。
蘭鵑認得紙上“休書“兩字,接下去的內容卻看得比較困難了。繁體字是一個原因,文言文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沒有標點符號。一篇沒有標點符號的古文啊!蘭鵑暗暗叫苦,卻不得不裝出平淡的樣子,竭力在紙上搜索著她所需要的信息。
第一個信息搜索到了,這位以前的侯爺夫人姓梅,芳名素馨。天哪!她怎麼和梅梅同名同姓?!蘭鵑幾乎要驚叫出聲了,難道是梅梅的前生?好容易壓抑住了自己的情緒,蘭鵑繼續搜索。第二個信息也搜索到了,梅素馨果然是因為紅杏出牆被休的。此外還有一個額外的收獲,原來這位侯爺姓方名浩,蘭鵑暗喜。可惜其他的信息就再也找不到了。捏著休書,蘭鵑沉思了。
她不會留在這裏,也不會去王府的!這是原則。因為她要唱戲,隻要有戲唱,在哪裏都無所謂,但如果不能登台,不能唱戲,那麼就是天堂她也是不去的!所以當初淩浩禹請她去法國,也被她婉言謝絕了。如今她又豈會為了不勞而獲,而讓自己從今後遠離戲台,再不能演繹她所喜愛的風流男兒,柔情女兒,也不能在戲台上訴盡人間的悲歡離合了呢?她無論如何接受不了。
而她要離開這裏,現在應該是最佳的時機,如果去了王府,恐怕就更難脫身了。侯門一入深似海,那王府豈不就是太平洋了,還有出來的機會嗎?但是回雪怎麼辦?聽她的話,她是梅素馨救出來的,也就是說,她是梅素馨帶來的丫頭,不是侯府的丫頭,自己該怎麼跟她說明呢?如果告訴她自己不是梅素馨,她會信嗎?若是信了,她還會願意跟自己嗎?若是不信,又該怎麼解釋?這種靈肉分屬的情況,現代科學也說明不了,何況古代的迷信!對了,如果實在無法解釋,可能迷信比科學更容易圓謊!蘭鵑不覺苦笑了。
見蘭鵑捏著休書一言不發,隻是顰眉坐著,回雪擔心了,她輕輕地提醒道:“小姐,我們出來的時間夠長了,還是先回去吧!你身子還沒好呢!”
蘭鵑也覺著有些累了,便沒有拒絕,站起身來讓回雪扶她回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就過得比較平靜了,蘭鵑非常積極地喝藥療傷,努力地調養身體,除了拒絕見那個方侯爺,其他都非常配合。對於蘭鵑的這一行為,回雪非常理解,她一直以為梅素馨是被冤枉的。而那位靖義侯,好象也並不見怪,雖然每次都是來去匆匆,但隔兩三天總要來一次,並沒有因為蘭鵑的拒絕而不悅。
這倒讓蘭鵑有些想不明白了,原來以為他留下被休的妻子療傷,是為了怕王府怪罪。可也犯不著自己跑得這麼勤吧!再說了,人家還不想見你呢!但蘭鵑卻並沒有絲毫感動,不管怎麼說,那個梅素馨是在拿了休書以後死的。就算她紅杏出牆,也罪不至死吧!何況你就沒有三妻四妾,再泡泡青樓,找找窯姐?哼!對自己自由主義,對別人馬列主義,什麼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