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雲帝國和流亡之地的交界,是一道綿延千裏的高牆。精靈魔導士們為厚厚的城牆附加了聖光祝福,流亡之地裏的海族和獸族被這強大的魔法徹底的阻隔。流亡之地已經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牢籠,也隻有在供奉節的時候,城牆中央的大門會短暫的開啟,這道門也是進出流亡之地的唯一通道。
離大門五六裏的地方,有一座很孤獨的小山包。山包之上,兩間茅草屋相對而立。遠遠的望去,它們似乎顯得與周圍的荒涼有些格格不入。這裏被聖光聯盟叫做戰歌之地,每十年才會熱鬧那麼一兩天。更多的時候,死掉的供奉們會被聖光聯盟定期的拋屍於此。聖光聯盟這麼做,或許是希望供奉們的靈魂能有機會回到他們的族群,這也算是一種恩賜了。
諾亞站在自己草屋的窗戶旁,有些出神的望著對麵草屋緊閉的門窗,他的心裏有種道不明的情愫。自己放棄家族,獨自帶著安茱莉亞隱居於此,想讓她離暮色海岸近一些,甚至隔著高牆,都能聽見對麵傳來的海浪聲。原本以為安茱莉亞能夠稍稍開心一些,但是她來到這裏之後,卻閉門不出。三個月來,也隻有在下人送飯菜的時候,諾亞能透過門縫看到那道日漸憔悴的身影。諾亞心裏很失落,但他依然在等待著。
此刻另一間茅草屋裏的安茱莉亞卻是眉頭緊皺,她雖然不會流淚,但依舊是一臉的哀傷。在這裏,她感受到了太多海族的死亡氣息,這大概就是供奉們的結局。她也知道暮色海岸與她隻有一牆之隔,但是這一道牆的距離,卻是咫尺天涯。她從下人們的議論聲裏,了解到對麵草屋裏的人類,為了自己甚至放棄了繼承家族。安茱莉亞心裏很矛盾,所以她緊閉門窗,她恨這個給她痛苦的世界。
兩間相距不遠的茅草屋,卻好比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兩顆流淌著不同血脈的心,似乎也隔著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這一天,一隊騎兵揚起一路塵煙,朝著戰歌之地快速奔馳著。等諾亞看清了來人,他的心裏突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報!諾亞公子,克裏斯族長病危,請公子速速回府!”領頭的軍官從馬背上急匆匆的跳下來向諾亞稟報。
諾亞聽完,頓時覺得天旋地轉,這個消息對他而言,就好比天塌了一般。他甚至沒有和安茱莉亞道別,就跨上馬背瘋狂的奔向鋼鐵之城。草屋裏的安茱莉亞似乎也猜到了什麼,她的心裏已經蒙生了一些內疚。她暗暗祈禱,諾亞此行能夠平平安安。
三天兩夜,諾亞不眠不休的趕回了鋼鐵之城。當他看見城門口那一隊隊頭纏白紗的士兵,諾亞崩潰了。他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諾亞努力想站起來,卻沒有了一絲力氣。
諾亞在士兵們的攙扶下,踉踉蹌蹌的回到了將軍府。一進大殿,他便看到了父親的棺槨和靈位。大殿裏安德魯家族的直係全部披麻戴孝,但是氣氛卻著實有些詭異。
諾亞振作了精神,他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父親。當諾亞準備打開棺槨看自己父親最後一眼的時候,跪在大殿最前方的母親和二叔突然起身拉住了他。諾亞很不解,他用已然充血發紅的眼睛狠狠的瞪著拉他的兩個人。
斯坦恩的手上暗暗加了力道,“諾亞侄兒,節哀順變,大哥臨終遺言,他不想看見你這個懦夫。”
諾亞的心好像被刀子紮了一般,自己確實辜負了父親,難道父親真是被自己氣死的?他不相信,他把頭轉向母親,希望從她那兒得到否定的答案。
他的母親此時已泣不成聲,昔日最愛自己的母親,在這個時候卻沒有回答他。沉默代表著什麼,諾亞不願意相信,但似乎答案已經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