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家小區的那場火災成了這個都市最大的新聞,三死,十傷。這個城市的人民群眾整個的為這個陌生的,他們以前未曾在意過的小區全城沸騰了。
電視、報紙、公車,甚至就連晨練的那些婆婆媽媽都要聚攏在一起說說這件事情,雖然嘴巴裏都是滿嘴的同情,個個義憤填膺,可劉豔芬老太太卻成了全城公敵。
那位胖大嬸,盛意第一次知道了她的全名,劉豔芬。因為電視機上一連串的轟炸著的就是這件事情,這位劉豔芬老太太為了打麻將,將小孫子鎖在家中,孩子醒了之後玩打火機點燃了家中的沙發,她的小孫子現在還在醫療室,一天的醫藥費將近八千元,未來這個毀掉的孩子,還需要將近幾十萬元的後續治療經費。那些電視上的社會名流們,聚集在那裏為了這起火災,說了許多有關社會、家庭、安全,還有未成年兒童保護法的論題,甚至場外還有有獎問答。
一場對於劉豔芬大嬸的錐心刺骨的痛,就這樣成了大家的某種菜碟,每個人都在指責著這位老太太。指責完,大家各過各的日子。
走廊裏,大聲爭吵和哭泣聲再次傳來,魏醒從沙發上動了下,這幾天他真的是累壞了。住在劉豔芬大嬸家樓上的救人英雄丁茗一度昏迷,甚至差點見了死神。魏醒作為朋友忙裏忙外的,這一次盛意無法指責,甚至無法阻止大家一起去同情這位因為營救小孩兒而獻身的小區英雄,他保持了沉默。
住院第二夜,醫生下了兩份病危通知書,丁茗跟死神幾次擦肩而過,他體質不好,一身的病痛。啊,每個人都同情這位先生。開始,盛意有些不真實的感覺,丁茗他要死了?真的嗎?他甚至想起自己以前一直很反感的這個人,他一直針對他,對他並不友好,盡管丁茗對自己也似乎真的沒做什麼實質性傷害。雖然在夢裏,他罪大惡極,但是在現實,他又似乎什麼都沒做。這一次盛意沒有任何理由去阻止魏醒,而魏醒也並沒有所謂的因為愛上什麼的想法去幫丁茗,他對這個人隻有深切的同情,這一點盛意還是放心的。
後來丁茗被搶救過來,醒過幾次,但是不是很清醒。魏醒還幫他擦過一次身,也算不上擦身,就是拿著消毒的東西給走了一次。回來之後,魏醒表情沉痛的對盛意說,丁茗的後背需要最少五次大型植皮手術才能修補好,他甚至對盛意說:“丁先生那麼好的人,不該遇到這樣的事情的,我們一定要好好幫幫他。”
盛意沒說話,卻也沒反對,他保持沉默。
慢慢坐起來,盛意扶著胳膊緩慢的走到門口,他拉開房門走了出去。他這間獨立套間距離那邊公眾病房並沒有多遠,熊熊就在病房過去的重症監護室,一起住在那邊的還有丁茗。魏醒從廠區調來一些人幫忙打下手,丁茗被照顧的很好。為了令他能夠恢複的很好,魏醒給他安排了最好的監護室,用了最好的藥。但是熊熊那孩子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魏醒是個孝子,他看到那對失去父母的夫妻在走廊嚎哭的樣子,他莫名其妙的有些感同身受的憤怒,所以他沒有去管那個孩子。
熊熊這孩子跟五個病人擁擠在一個集體重症監護室,他的父母剛剛在城市裏交完房貸,又從鄉下接來母親看孩子,所有的幸福生活都剛剛開始的時候,這份對一個普通家庭無法承擔的大禍事便從天而降。這幾天,社會各界的捐款也有一些,但是沒有一份是指定給罪魁禍首的劉豔芬老太太的孫子熊熊的。一天八千,這不是一個小數目,麵對如此大的開銷,熊熊爸爸隻好到處借貸。將來他還要麵臨著未來對鄰居們的賠償起訴問題,三條人命啊,不知道要付出多少才能救得回來呢。
醫院的走廊上,看熱鬧的人依舊不少,他們聚攏在不遠處被保安攔截著。盛意擦著走廊邊慢慢走到丁茗的病房外,他看著渾身插著管子,裹著紗布的丁茗,有些不真實的感覺籠罩著他,那是丁茗嗎?不像。
“還我熊熊都怪你都怪你我說送孩子去幼兒園,你非說你媽看,叫你媽看啊看啊”熊熊媽媽又跟熊熊爸爸打到了一起,她拉扯著那位可憐的這幾天背負了所有責難的男人的頭發狂叫著。有人拽走了她,醫生不客氣的罵了幾句後給了這家人一大疊子的醫藥費單據。
熊熊爸爸一聲不吭的拿著那疊單子看了會,喃喃的開口:“不是,不是……說魏氏要替大家出醫藥費嗎?”
站在走廊的另外的傷者家屬頓時找到了出氣口:“人家魏先生憑啥給你們出?憑啥給你們出?就你們家這場火,燒了人家朋友的房子,人家一家人,在這裏躺著三個呢,人家丁先生現在還在搶救呢。人家的錢再多也不能給仇人花,還有臉提魏氏,呸了,我有臉往牆上拱,你們還敢說魏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