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1 / 2)

第 27 章

意園夜半的這場大火早驚動了人,連南門謝府也知道了消息,一早就派了人來問訊。阮洪天打發了人,與明瑜一道回榮蔭堂。

裴泰之為什麼竟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意園中?父親是否知道這個人?

“爹,園子裏這些時日可住進過外人?”

明瑜終於忍不住,問道。

“不曾有。”阮洪天腦子裏還停留在望山樓的一片煙火狼藉中,隨口應道,忽然又似想起了什麼,“年前將軍府的謝公子倒帶了個口訊,說聽聞顧選技造過人,他有個京中來的友人意欲造訪。知道顧選是我家門人,特先問過我的意思。我自然應了下來。陳管事前日派了人說,那謝公子的友人已到,我因了忙,隻叫他迎進來奉為上賓,人倒還未見……”

“你道這火與那人有關?”阮洪天一頓,有些驚訝地看了眼明瑜,微微搖頭,“望山樓這火雖起得蹊蹺,隻與謝公子介紹的那人必定無關。你莫胡思亂想,免得傳出去得罪了謝家。”

原來竟是如此……

年前受謝醉橋之托,明瑜從孟城一回江州,就朝杜若秋打聽打聽沙鍾的來曆,這才曉得原來竟出自自家門人顧選之手。原來顧家與杜家從前同在鄰城祧縣的鄉下。他兩人也算自小青梅竹馬,本是要定親的。不想幾年前本村有一富戶看中杜若秋,意欲討了過來做妾,被杜家拒了。那富戶懷恨在心,雖不敢硬來,卻叫地痞無賴上門鬧事。廝打之中顧選無意打死一人,被拘入縣衙。杜秀才本就家徒四壁了,又怕那富戶再來尋事,這才幹脆帶了女兒投奔江州阮家,求個庇護,又托人求阮洪天出手助力。顧家世代雖以木工為業,隻顧選之名,阮洪天也曾聽過。他一來惜才,二來本也是個熱腸之人,這才托了關係將顧選從死牢中解了出來。年前那顧選曉得阮家大姑娘解了杜若秋的困境,心中感激,曉得這大姑娘不過是個十歲女娃,這才費心思造了個奇巧有趣的沙鍾以表心意。明瑜當時才頓悟。怪不得前世裏這杜若秋成阮家姨娘後,錦衣玉食卻終日鬱鬱,且死後那顧選又與杜秀才一道去收屍,原來竟有個這樣的來龍去脈。既曉得了,她便寫信給了謝銘柔告知,也未多想什麼。萬萬也沒想到,他年前打聽這個竟是因為裴泰之的緣故。

正德皇帝既要祭天巡江南,裴泰之身為侍衛,奉命,或者自己請命,預先過來安排探察,也在情理之中。他又從謝醉橋處得知了顧選,這才會出現在意園中?偏自己不走運,竟會這般撞到了一處。皇帝禦駕就要到來,意園本是駐蹕之選。昨夜自己放火丟了玉鎖,裴泰之若查玉鎖,不難發現自己。他若心中生疑,別的不論,日後便是在禦前提上個一言半句,隻怕也會叫皇帝對榮蔭堂心生嫌隙。

明瑜心中極是沮喪,止不住又一陣焦慮,自責至極,偏又一時想不出什麼補救的好法子。到時候若事情被捅了出來,隻說那玉鎖是自己不小心丟在外麵的,別的一概不認?又或者,想法設法托謝醉橋為自己向裴泰之開脫求情?隻怕非但無用,反倒更授人以把柄。

明瑜一回漪綠樓,就叫了杜若秋來,讓春鳶陪著一道去意園一趟。

年前曉得了她與顧選的舊事後,明瑜便應了日後必定會助他二人。杜若秋自此對這大姑娘更是死心塌地。此時聽到是派自己去意園尋顧選打聽事,心中自是一百個願意。仔細聽了明瑜的叮囑,急忙便與春鳶一道坐了府中下人出去的馬車趕了過去,午後便回了,見了明瑜道:“他說昨日陳管事確是領了個京中姓裴的人過來,尋他問了諸多與造設有關的話。他曉得是將軍府謝公子的貴客,不敢怠慢,昨日一直陪著。那客人所問甚多,又拿出本書,與他一道研究書上所列的機關,直到晚間才歇,便被安排住在了客廂。不想昨夜望山樓裏失火,那客人一早便離去了。”

明瑜叫人都下去了,自己獨個對窗默坐了片刻。之前的紛亂漸退,心中慢慢明晰了起來。再細細想過,起身便尋阮洪天去了。

阮洪天在書房與柳勝河議完事,見女兒過來,便叫進來。見她眼皮子略有些腫,仿似昨夜沒睡好的樣子,有些心疼道:“昨夜必定被嚇住了沒睡好,還來來去去做什麼,你娘在歇覺,你也陪她一道睡便是。”

明瑜到他麵前,低頭慢慢跪了下去。

阮洪天嚇了一跳,急忙過來要扶起她,明瑜搖頭道:“爹,女兒瞞著你做了件事,不想竟置榮蔭堂於險地,求爹責罰。”

阮洪天一怔,蹲在了明瑜麵前,狐疑地望著她。

“爹,望山樓的火是我放的,你若生氣,隻管打我便是!”

阮洪天望著明瑜,忽然搖頭道:“阿瑜,你既自己認了,爹還打你做什麼?今早回來爹細細一想,原就覺著大約與你脫不了幹係。望山樓裏絕無火源,從前都好好的不燒,你一過去,它就點了起來,這世上哪有這般巧的事?爹曉得你心思。你之前勸誡爹的話,爹也不是沒想過,確有幾分道理。你是怕爹掙不開那名利場,這才自己過去放火要斷了我的念頭?那樓燒了便燒了,不過都是些身外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