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2)
三天前,正德到達滕茨圍場的第一日,坐車前往祭壇的路上,在山穀中遭遇了大批刺客伏擊,身中毒弩。刺客得手後借了地形遁逃,正德被送回行宮,太醫雖極力挽救,卻敵不過毒氣攻心,一夜之間,便傳出消息,正德已駕崩而去。時任侍衛統領的謝醉橋因救駕不力,被同行的三皇子下令捉拿投牢。
皇帝遇刺駕崩,隨行的群臣一時如無頭蒼蠅,都亂了方寸。直到此刻,皇帝屍身入了棺槨被停在後殿,議定明日便秘密送返金京,待入京後再哀告天下,斬衰三年,眾人這才漸漸定了下來,接著不約而同想到了一樁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新天子的登基。
“國不可一日無君。先皇遭遇不測,幸而早立太子。我等這就要向太子行新君之禮,望太子節哀順變。”
從前與被刺的太傅宣正一向交好的陳閣老出來,向著眾人大聲而道,朝太子兆維翰走了過去。
群臣望了眼滿麵悲戚的太子,又看了下低頭的三皇子,把目光都投向了三王爺滎靖王。
滎靖王在朝中雖無實職,隻他是當今太後的三子,太子與三皇子的親皇叔,此刻這行宮中,也就他威望最高了。
滎靖王猶豫了下,看了眼太子——名正言順的繼位者,終於站起身來,與陳閣老一道,要向他行君臣大禮。
“慢著!”
一直低頭的兆維鈞忽然出聲。見眾人望了過來,這才麵帶痛色道:“皇叔!父皇乃是被奸人所害。如今還未查出元凶,太子這般匆匆繼位,我怕天下人難以心服口服!”
陳閣老一怔,隨即怒道:“太子乃是先皇早定好的儲君,這般繼位,何來的難以心服口服?”
兆維鈞冷笑道:“陳老大人,朝中誰人不知,父皇早就對太子有所不滿,在此當口,父皇卻遭遇了刺殺。父皇一去,天下還有誰能奈太子何?實在不得不叫人心中生疑!”
太子勃然大怒,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三弟,你這話什麼意思?竟說是我的指使不成?”
兆維鈞負手冷笑不語。
太子已經轉頭,對著滎靖王道:“三皇叔,我在此便立下重誓,害了父皇的元凶一日未查到,我便一日不登這大寶之位。”
滎靖王略微皺眉,猶豫道:“本王自然是信你的。隻方才陳閣老說得是,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有這樣的孝心便可。繼位之後,盡早查出刺殺元凶,以告慰先皇在天之靈!”說著已與陳閣老一道,向著太子跪拜而下。
身後的諸多臣子不少平日雖都與嚴家交好,隻此刻見滎靖王這般舉動,麵麵相覷之下,漸漸也圍了過來,正要下跪見過新君,忽然大殿之門被人推開,一陣夜風湧入,吹得燭仗明滅不定。
“且慢!”
有人在門外大聲喝道。眾人回頭望去,臉色立時迥異,有人歡喜,有人隱憂。
門外站著的,正是嚴家的元老,當朝右丞相嚴恪,紫袍玉帶,麵罩嚴霜。
陳閣老一怔,隨即斥道:“嚴恪,此番北上,先皇並未命你隨行。你竟大膽私離京城到此?”
嚴恪恍若未聞,目光冷冷掃過大殿裏眾人一圈,邁著方步緩緩入內,這才朝目瞪口呆的滎靖王微微笑道:“三王爺,先皇數月之前,曾秘密詔見過臣,痛心疾首,道太子無能,且覺察到他有弑君之意,秘密授臣一詔令。道他日若遇不測,則必定與太子脫不了幹係,命臣輔立三殿下為新君。”
此話一出,滿殿之人皆驚。一片鴉雀無聲中,陳閣老忽然怒道:“嚴家老賊!先皇早就與你二心,如何會與你說這些話!你把髒水潑到太子身上,我倒懷疑這刺殺是你主使!你說的密詔在哪裏,拿出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