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伊人(1 / 2)

維亞斯歌劇院裏。

燈光已經暗了,童欣坐在座位上,不知道思岩為什麼遲遲未到。終於,身邊有人坐了下來,她和那人對視了一眼,愣了一下,居然是思境,而他顯然也沒有想到。

“哦,哥說他有事,一定讓我來。”他像解釋似的說著,但童欣似乎並不怎麼在意。

他想她不會搭理他,他想她還在為上次那不歡而散的談話而耿耿於懷,而她卻是一副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仍然對他客氣的保持著禮節。這使他更加感到不舒服。

他想起思岩把門票交給他時的神情,那場網球賽後他告訴了思岩自己與童欣的那次交談,沒想到大哥的口徑和童欣如出一轍“我和童欣之間的事不用你來過問,我知道如何處理。關於她的傳言我聽得比你多,我隻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實在太魯莽了,以她的脾氣是很少和人生氣的,沒想到……”原來思岩是想製造機會讓他們和解,也許大哥是比自己成熟,又或許是和自己當年一樣愚昧呢,他不知道,他實在是不知道,也許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多餘的。

“你喜歡看歌劇?”

“不太喜歡。”

“今天是莫紮特的《魔笛》?”

“對啊。”

“喜歡這一段嗎?帕米娜詠歎調--歡樂的時刻永不再來。”

“嗯。”

思境不再說話,他偷偷瞥了瞥童欣,她也是一個內斂的人,她的神情隨著舞台上劇情的發展而微微變化,但臉上始終是那樣的不溫不火的神情,她穿著黑色的晚禮服,很符合她自身的氣質,他突然覺得童欣和思岩在本質上是相像的,都是那麼穩重而成熟的,但這樣會不會造成兩個人的相處變得過於理性呢。童欣也偶爾抬眼看看思境,他和思岩有相似之處,冷靜而沉穩,但他的身上還有一種熱情和直率,他的表情隨著劇情或悲或喜毫不掩飾,經過再多考驗和波折他還是保持著那份天真那份真性情,相比之下,思岩就顯得過於謹慎和深沉了。

突然,童欣的手機嘟嘟地響了起來,“喂?……”

原來是小鴛,這一陣陰雨連綿的天氣令廚房的屋頂漏起水來。童欣要馬上趕去。

“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的走。”

“還在生我氣?為什麼不要我送你?連爸爸的生日你也不來參加?”

“嗬,我怎麼會和你生氣,這是我自己的私事。隻怕你又會深究下去,讓我不能招架了。”

“這還不算生氣嗎?也不知道是誰讓誰不能招架了。你放心吧,我不會再幹涉你和我哥的事,我知道我做得再多也是自討沒趣罷了。我並不想和你對立,真的……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親自去了解你嗎?”

童欣不說什麼。其實她是從來不介意別人的看法的,即使是方家的人。

思境終於見到了小鴛和小小。他想他這人運其果然不錯,回國後認識的女人都是美女,這個叫範小鴛的女子長得很標致,雖然沒有童欣的超凡氣質但她確實是美女——那種標準的美女,看著她臉上的幽怨和身邊的小孩,他突然就想起了穆念慈,對,這個女子很像穆念慈,不知道她有沒有故事,故事裏是否也有一個楊康呢。

他站在門口打量四周,他對這個舊式的院落感到好奇,這一帶估計也快拆遷了吧,以後也見不到這樣帶著古典色彩的房屋了。

夜色如水。院落的中央長著各種不知名的植物,鬱鬱蔥蔥透露著旺盛的生命力,皎潔的月光慷慨的灑落在院子裏,投照出一片片斑駁的樹影,空氣中和著夏日的躁動和煩悶的氣息,思境突然聞到一陣夜來香的味道,時而濃鬱時而清幽,充滿了神秘的味道。

回頭看看屋內,他驚訝於童欣的幹練,她利落地搭著凳子靠攏屋頂,不知道在怎麼折騰,汙水時而滴在她白皙的臉上,她卻不為所動,仍然熟練的擺弄著手裏的家什。他突然覺得這個景象很奇特,一個穿著晚禮服的女人在這個幽暗的房間裏修著屋頂,他又突然意識到自己是那麼缺乏風度,這本來應該是男人做的工作啊,他正想去幫忙,不料童欣已經擺弄好了。

“欣姐,如果我像你那麼能幹該多好。”

童欣洗著臉,輕輕的說:“被生活逼出來了而已。你是母親,你比我偉大多了。”

“不是的,”小鴛自嘲地笑笑,“我是一個俗人,我隻會對生活妥協。你不一樣,不管發生多少事,你都那麼堅強。”她笑了笑,又說到:“所以童非,他一直是非常崇拜你的,盡管我想他從來沒有對你說過。他其實不善於表達自己。”

思境有些不明白了,鬧不清這個女人和童家又有怎麼樣的聯係,難道她和童非也有著不尋常的關係?想起旁人說童非“那小子就是命好,交的女朋友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死心塌地”,思境心裏一驚:眼前這兩個人難道是情敵?

“小鴛,別總說自己不能或是不行,如今這個時代有多少女人能像你這樣犧牲。我隻知道,不管生活怎麼對待我我都拒絕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接受和適應。我也相信你和我是一樣的,我們都不會輕易妥協的。不是一直在堅持嗎,不要輕易說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