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3)

但王洛堯卻避開喧鬧的船艙,一個人走到甲板上抽煙。

不一會兒,阿震一身酒氣地從船艙跑出來,笑著大叫:“堯!你在幹嗎?別一個人站在那裏,快過來跟我們拚酒,咱們一起痛宰德睿!”

“我抽完煙就過去。”

“快點!德睿那個臭小子好會喝,他已經把世緯灌醉了!”

想象董世緯醉得不省人事的樣子,王洛堯不由得笑了,“好,知道了!”

當年在UCLA求學時,他們四人很快就結為莫逆,走到哪裏都焦孟不離。他們一起把馬子、一起跑趴、一起參加社團,回台灣後,即便四人都陸續挑起家族事業的重擔,仍會抽出時間不定期聚會,閑扯之餘也交換生意經。

他的生活一成不變,總覺得缺了點什麼,特別是德睿結婚之後,那種感受似乎更加明顯,但他依舊不知道自己缺少的究竟是什麼。

在別人眼中,他們四人是天之驕子,哪怕要天上的星星也能不費吹灰之力的摘下,哪裏還會有缺憾?可是那種不完整的感覺,卻一直真實的存在著。

吐出最後一口煙霧後,王洛堯將煙灰彈入海中。抽完了煙,他正想回船艙,不意卻看見岸上的一抹瑩白,那是一個穿著白色小禮服的女子。

當晚的月華,是少見的淡藍,高踞在甲板俯望她,淡藍色的光影投射在她的身上,襯出她肌膚柔潤如玉的晶瑩,白色緞質的小禮服好似有銀輝閃亮。

任誰都不能否認,那是很美的景象。

雖然隔著不算近的距離,但王洛堯還是可以看見她的容貌,她並不令人驚豔,但她恬靜的容顏,讓他聯想起月下的茉莉。

他不記得自己見過她,他向來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德睿邀的朋友他十之八九都認識,但他確信自己不曾見過她。

她打扮得像是來參加宴會,可是她卻一直待在岸邊,好像那裏有什麼比派對更吸引她。

王洛堯思索一下後,邁開腳步,往她的方向走去——

邵宛瑜站在樹下,穿著高跟鞋的她,踩上盤錯結實的樹根,拚命地伸長了手,試圖碰觸在低椏上縮成一團,已然嚇壞的鷗鳥。

“噓……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我隻是想救你……”她輕聲的哄著,可惜鳥兒不領情。

宛瑜稍早搭車經過這裏時,她便注意到這隻受傷的鷗鳥發出淒厲的嘶鳴。

原本她是受了學姐,也就是派對的女主人祈又寧之邀前來參加派對,但是她擔心這隻翅膀受傷的鷗鳥遭到野貓的攻擊,所以又從郵輪裏溜出來,想要將牠救下送醫。

可是這隻鷗鳥顯然已被嚇壞,不但在宛瑜伸手時用沒有受傷的另一個翅膀撲打她,還毫不留情的送上“啄吻”。

“啊,好痛……”宛瑜忙不迭地縮回手。

她揉揉自己的手背對自己苦笑,這隻鷗鳥真的很不友善,她的手已經被啄好幾下了。

宛瑜開始思索是不是要搬救兵,如果她打電話給消防隊,會有人願意來救鳥嗎?

驀地,一縷低沉嗓音在她身後響起:“你在做什麼?”

宛瑜沒想到會有人出現,嚇了一跳,腳下一個不穩,立時往後栽去——

她以為自己會跌個四腳朝天,但一雙穩健的大手及時接住她。

宛瑜緊張地眨著大眼,驚魂未定地仰首看著俯望她的男子。

宛瑜沒有料到,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非常好看的男性麵孔,濃眉挺鼻,輪廓深刻,簡直可以去當GQ雜誌的封麵模特兒。

但真正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眸。

她從未見過這樣一雙眼睛,沉穩、銳利,充滿了力道,這說明了他是一個剛毅且不輕易妥協的人。除此之外,這也是一雙漂亮的眼睛,充滿了男性魅力,當她與他四目相接時,宛瑜覺得自己的魂魄好像要被吸進那深潭般。

“你沒事吧?”

這個人好似得到上帝的眷顧,連聲音都這麼富有磁性。

“啊?噢,我沒事!”宛瑜發現自己還在對方臂彎裏,不由大窘,連忙退開。

被他碰觸過的地方,仍記憶著他手掌的熱度……這令宛瑜的臉頰緋紅起來。

與她近距離接觸,王洛堯才發現她的年紀看起來遠比他所以為的更小。她幾歲?二十?二十一?她的娃娃臉使他看不出她的年齡。

“樹上有什麼嗎?”王洛堯若無其事的問。

“有一隻受傷的鳥。”

“鳥?”

“對,應該是一隻剛開始學飛的鷗鳥,牠的翅膀上麵有傷,飛不起來,我擔心牠要是遇上野貓或者……”宛瑜察覺他的眼睛好似閃過一絲笑意,她不由再度漲紅了臉,有些難為情。“總之,我想把牠救下來,帶牠去看醫生,可是牠戒備心很高,我被牠啄了好幾下呢!”

“是嗎?”他垂下眸,望向她的手,他的目光放肆,令宛瑜莫名有種想將雙手藏到背後的衝動。

“我想我還是打電話請消防隊過來救牠好了。”

“不必麻煩,我想我可以把牠弄下來。”

宛瑜有些訝異,她沒想到他竟願意幫忙。

“真的?那你要小心,牠現在情緒緊張,可能會啄傷你。”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道:“我想牠不會有機會啄傷我。”

說完,他出其不意的伸出雙手,用極為快速的手法將鷗鳥捧下來。

宛瑜瞠目結舌,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就將鷗鳥救下來,簡直像是獵豹一樣迅疾,鳥兒甚至還來不及掙紮!

“接下來呢?”他問,皺著眉看著手中拉嗓亂叫的鳥兒。

“呃?”

“接下來我該怎麼做?總不能整晚一直捉著牠吧?”

“我……我想我們應該送牠到獸醫院去,但、但是現在有點晚了,如果現在趕回市區,說不定獸醫院已經打烊了。”

“你來捉著牠,我來設法。”

王洛堯從西服內袋中掏出手機,簡單地交代幾句,隨即收了線。

“我已經替這隻鷗鳥預約了看診,獸醫會待在診所直到我們過去。”

他說“我們”,所以他也要一起去嗎?

“謝謝,你已經幫我一個大忙,接下來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

王洛堯勾起笑意,“是嗎?”

“是的。”

“你知道地點?”

“我……”她緊張地舔舔唇瓣,“如果你能告訴我地址……”

“我可以告訴你地址,但這附近很難叫車,也許一、兩個小時都不會有出租車的蹤影,你確定你要等?”

麵對王洛堯的反問,宛瑜低下頭,一時啞口無言。

看著她抱著那隻受傷的鳥低俯著頭,露出宛如珊瑚般紅的耳朵,王洛堯不由有種以大欺小的罪惡感,與……快感。

他掏出車鑰匙,“還是讓我送你去吧!”

這一次,宛瑜無法拒絕。

“那就……麻煩你了。”

“麻煩?”他的白牙一閃,“不,一點也不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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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瑜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做出這麼大膽的事!

她對眼前這個高大的男子還稱不上認識,她甚至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居然就上了他的車!

與他同處在一個密閉空間裏,呼吸著車內醇厚的氣息——那是純然男性的氣息,如同他本人一樣,具有絕對的侵略性,這讓宛瑜一直有種想逃走的衝動。

注意到她的不安,王洛堯問:“冷氣太強了?”

“不……”宛瑜對他緊張地笑了笑,“我隻是忽然想起來,我還不知道要怎麼稱呼你。”

“我叫王洛堯,是今晚派對主辦人德睿.莫林的好友。你呢?”

“我叫邵宛瑜。”

“怎麼寫?”

宛瑜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愣了一下後才回答:“寶蓋頭的宛,斜玉旁的瑜。”

“宛瑜,宛瑜。”他用他低沉的嗓音念了兩次,而後笑了,“很好聽。”

他念她的名字時,仿佛是念著蠱惑人心的魔咒,又像是無形的愛撫。

“謝謝。”宛瑜不明所以的紅了雙頰。

連她自己也不懂,為什麼當他念著她的名字時,她會有種仿佛被閃電擊中的戰栗感。

“你也是德睿的朋友?我不記得見過你。”

“不,是莫林先生的妻子——祈又寧學姐邀我的。”

“原來如此。”王洛堯點點頭,沒再發問。

一小時後,他們終於回到台北市區,將鷗鳥送進獸醫院。再走出來,已是半小時後的事了。

王洛堯看了看表,忽然道:“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