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了,不知道為什麼爸爸不見了,那時年幼的她第一次有了危機感,第一次真正感到害怕,不再是遊戲那麼簡單。
她抬起小臉問媽媽:“媽媽,爸爸呢?為什麼爸爸不見了?他又走了嗎?”
那時媽媽聽了這話,沒有回答,反而哭的更凶了,用手緊緊的抱著她,把臉挨著她的臉,她清楚的感受到媽媽的淚一顆顆滑落,滴落在她的臉上,是那樣的炙人,那樣的絕望,以至於讓她有些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可是,她不知道一切才剛剛開始,她的噩夢才剛剛開始,接下來的事才真的讓她明白了什麼是絕望,讓她跌入黑暗,再也見不到光,再也感受不到溫暖。
她和媽媽不知道呆了多久,但恍惚已經過了許久,那裏黑黑的沒有一絲陽光,她們無法分辨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她們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隱約還有嘶嘶的聲音,在這無邊的黑暗中,莫名讓人感覺一陣毛骨悚然,然後她們看見,一條條的蛇,黑的慎人,仿佛與這黑暗融為一體,又細又長。那時,她嚇哭了,但媽媽好像比她還害怕,她從來沒見媽媽流露出如此恐懼的神色,然後,媽媽以最快的速度把另一個相連的房門打開,一把鎖上了門,聲音哽咽,帶著無盡的哀傷與濃濃的不舍。
她說:“淩兒,以後好好照顧自己,記得,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過來,乖,把眼睛閉上。”
可是,她一點兒都不乖,她沒有聽媽媽的話把眼睛閉上,她偷偷的睜開眼,看見那一條條蛇纏在媽媽身上,一寸一寸的撕咬著媽媽的肌膚,侵噬著媽媽的血肉,媽媽臉色蒼白,眸中是無法掩飾的痛苦,但媽媽卻從始至終都沒出聲。
她睜大了眼睛,發了瘋般的搖著門,大聲的呼喊著,可是卻還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媽媽一點一點的消逝,一點一點的在她眼前變成一灘血水。
紅紅的血在陰冷潮濕的地板上四溢開來,化成一朵妖豔的花,隱約聽見有人在大笑。
一束光照進來,仿佛聽見有人在輕輕的叫她的名字,那麼溫柔,但她知道那不是媽媽,她的世界再也沒有黎明了,永遠不會再溫暖了,那片溫暖在這兒黑暗中被吞噬的一絲不剩,她想,她完了。
莫淩音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手捂著心髒,牙齒緊緊的咬著已經蒼白的嘴唇,眼淚再也止不住了,洶湧如決堤般的洪水,終於一發不可收拾。
她說過自己不會再哭,不能再哭,然而此時卻再也控製不住了,那場噩夢在之後的時間裏總會出現在她的夢中,鮮紅的血,媽媽那痛苦的神情總會折磨的她無法入睡,有多少次被嚇醒,又有多少次醒來臉上布滿淚水。
那時年幼的她不知道什麼是恨,也不知道什麼是分離,隻是感覺她比同齡似乎多了些什麼,又似乎少了些什麼,好一段時間她不說話,不笑,也不哭,仿佛這個與這個世界隔離。慢慢她恢複了,她加入黑幫,從小訓練,不眠不休的練習,無邊無境的痛苦與折磨,她好像感覺不到痛,感覺不到累,每天的訓練不停,不會再讓自己有時間去回憶那份地獄般的痛苦。
終於她慢慢強大,以自己的能力讓那些害她,毀了她一生的惡魔付出了代價,她以同樣殘忍甚至更加殘忍的手段看著害她一家的人在無邊的痛苦中死去,仿佛就此結束,但她知道,沒用,她不會再快樂了,爸爸媽媽也永遠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