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打在君子夢臉上,病態的麵容讓他的臉龐略顯暗啞。望著眼前凝立不動的男子,君子夢有些激動又有些迷茫。十年了,自從十年前樓主便不再讓自己出現在任何人麵前,說什麼緣分未到不可強求。想到自己已經十年未與別人交談,君子夢的喉嚨中便一陣幹癢,十分想與眼前的人說兩句話。哪怕隻是啊啊兩聲也好啊!可是不行!君子夢一遍一遍的提醒著自己,樓主說了,一旦緣破便再無機會。君子夢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渴望。
隨著立在桌案上的香爐中最後一息引魂香的熄滅,眼前的男人仍目不轉睛的盯著第四根立柱,君子夢笑了。終究是有緣,看來自己終於要向樓主所說的要圓人一夢了。雖然離開奈何居,離開樓主自己十分不舍,可樓主說了一切不可強求不是嗎?
“你很好。”一聲沙啞而急促的聲音打斷了蘇長風的專注。目光隨著聲音望去,眼前的這名女子,是什麼時候坐那兒的?蘇長風想到。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河畔,那時候自己的確有意放鬆,可這次呢?自己從踏入流觴湖範圍之內後便提高了警惕,可是終究沒有注意到這名女子何時出現在自己的身旁。想到此,蘇長風心中一驚。
“這屋子裏燃有樓主特製的引魂香。它會誘導你的精神集中到你最感興趣的地方,借以觀察你心中的真實想法。我一直在屋子裏觀察你的反應。”仿佛知道蘇長風心中所想,低啞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過來坐吧,陪我說說話。”或許是因為漸漸說話的緣故,君子夢的嗓音不再低啞,但說話的腔調卻仍然低沉而略帶憂傷,“你來奈何居是有所求,而我就是你在奈何居唯一的希望。如果你從我這裏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那麼,就算奈何居傾覆你終究不會得到任何結果。你還不過來?”
蘇長風舉步向前,雙腿盤坐在君子夢的正前方。隔著石桌慢慢打量眼前的這位招待自己的人物。長長的座椅上,一烏衣女子慵懶而隨意的坐著,瑩白的麵龐中散發著毫不在意的表情。然而,那雙含丹的杏眼之中卻透漏出一種勢在必得的癡狂,雖然眼睛的主人極力掩飾,前傾的身體卻又將其迫切的心情所暴漏無疑。是了!癡狂的眼神、身體的前傾再加之先前與自己說話時不自覺中所流露的迫切,這表明這名女子對自己必有所求!想到這裏,蘇長風對於自己的來意反倒不怎麼在意了。此時,他更好奇的是眼前這位到底要從自己身上圖謀什麼呢?
“你知道麼?這整個流觴湖包括它的河畔都是有主人的。來往流觴湖畔的所有人要麼是奈何居的引路人,要麼是想踏足奈何居而所求無門的人。你看他們天天在這湖畔轉啊轉的,有的人甚至為了查找更多的線索而在這晏城定居。”
“其實他們都不知道,隻要踏足奈何居的範圍之內,便都會拿到路引,隻是啊我們奈何居的路引太為奇特,都被他們給忽視了。你說可笑不可笑?”說到高興處,君子夢不禁的咯咯大笑,“他們一邊苦苦的尋找,一邊又將那路引棄如敝履,你說好笑不好笑!”
“奈何居的刑罰可是十分的恐怖呢!我可不想破了規矩,受到懲罰。”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君子夢一個顫抖,“我十年前曾壞過規矩。你知道麼?十年以來我不能以真麵目示人而且每天隻能說十句話。你知道麼?這十年我每一刻都在想今天我要說什麼?不能說廢話浪費機會,也不能少說一句,必須把今天的十句話說完。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多說了兩句,我竟然啞了三天!”
看到眼前這位已經進入自說自話的情感天地,蘇長風沒有打斷她的話語。微微收斂了眼中的情緒,蘇長風靜靜地傾聽者。
“你買了曼珠的彼岸花,動了女鬼的忘川水,碰了樓主的地獄樹,得了孟婆的孟婆湯,也折了我的往生草。本來那四個人都有可能成為你的引路人,不過你選擇了我!”君子夢雙手緊握,有些激動的說道:“你該是我的!也隻能是我的!最終還是我的!咯咯……”
突然有些拔高的聲音,讓原本寂靜的屋內顯得略有些刺耳,蘇長風皺了皺眉頭。但激動中的君子夢顯然沒有注意到,此刻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