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壹佰零捌年。初夏。

城西楓樹林,葉子還透著淡淡的綠色,有絲絲的風刮過,更顯得靜謐,深沉。沙沙的聲響中,隱約還能透出古怪的氣氛,讓人有種想要拔腿就跑的衝動。

傳說中這個林子是有過鬼怪的地方,經常出沒一些鬼神之類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所以這裏使人們敬而遠之的地方,因為很少有人來,所以這裏的空氣明顯就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清新的空氣,配上楓樹林小溪旁的幾束野花,更像是斷橋上的彼岸花,風一吹,讓人不寒而栗。

從樹葉的縫隙中可以看到,河邊不遠處站著兩個人,一個全身黑衣,連臉上都是蒙著黑布,存心就是不想以真麵目示人,身材高大,和他對麵的青衣女子十分的不搭,而且看兩個人的距離,應該不是一夥的人。他的手背在身後,仿佛是一種看不慣世人的態度,但是他又站在那裏,而他對麵的小姐則是沒有一點氣勢,看這樣子,分明就是被迫在這裏站著的。

陽光透過縫隙,照在了兩人的身上,更顯得男子多了幾分陰鷙,而女子的優美則顯露了出來,一身輕色軟紗下,著金絲繡花長裙,再加上陽光的陪襯,更顯得玲瓏有致,眉黛青顰,鍾靈毓秀,亭亭玉立,美到極致。可以看出,她站在男子的身前,是有一些害怕的,畢竟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什麼時候和這樣的人接觸過,所以她的身體在隱隱的顫著,但是卻被她緊緊握在小腹的雙手緊緊的握著,以求能夠控製自己的心情。

實際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來到了這裏,她明明在府裏睡覺,可是睜眼就看到了麵前之人。現在自己隻是想要知道這個男人究竟是要幹什麼,濃密黝黑的睫毛微顫,在如雪的肌膚上,散落下斑駁的暗影,更讓清麗的她,增加了幾分出色。

兩個人對視了良久,男子終於開口了,細細的風將他那淡的沒有積分重量的話一吹而散,不留下一點痕跡。可以看得出,他隻是說了一句話,便已經轉身離開了,似乎絲毫都不想再在這裏待下去,之所以選擇了這麼一個地方見麵說話,也隻不過是因為這裏是常年的禁地,雖然沒有明說,但這也不用明說了,就是東華百姓心中公認的秘密,這裏是不會有人來的,對於自己的計劃,才更有利,也不會泄露,而從他的表情還可以看出來,他對對麵女子談得條件,他很有自信對方會答應,所以什麼都不管了,直接走人。

從他的以服裝束來看,這並不是東華的人。

遠遠的可以看到,就在男子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女子的臉上有了一絲變化,好像是憤怒,又好像是掙紮,好像是難過,而過了許久,直到黑衣人再也無處可尋,她才緩緩的抬起頭,此時她那原本清麗的容顏上,多了幾分蒼白,眼底深深的痛苦在肆意的揮灑,像是掉入了無盡的深淵苦海,抓不到任何浮木來救贖自己,最後隻換來了自己的一聲苦笑。

她抬頭看向黑衣人離開的方向,隻有微風吹過,吹動著小溪邊的雜草搖擺著身體,仿佛在告訴她一樣,她沒得選擇。

是啊!沒得選擇!

女子收回了眼神,轉身向楓林外走去,臉上的神色,有一絲糾結,有一絲痛苦,最後他深深閉上了眼睛,讓這些傷痛都遠離自己,睜開眼睛,苦笑了一聲,從懷裏拿出了一個瓷瓶,白色的瓷瓶,更是顯得她的手指白皙剔透,她好像是出了一會兒神,不過也沒有多長時間,下一秒就將瓶子的塞子拔了下來,對著嘴倒了下去,最後將空了的瓶子用力拋向了溪水,濺起了層層的漣漪,但那隻是一個小小的瓶子,經不起小溪的來回波動,很快便覆滅了它的蹤跡。

像是嘲笑了自己一番一般,向那個地方而去,那個她馬上要忘記卻又不敢忘記的地方。

……

“小姐,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小姐!”楓林外的小溪旁,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子跪在那裏哭泣著,她的身前席地躺著一個全身都濕透了的女子,像是剛剛從那條小溪裏被撈出來一樣,渾身沒有一處幹的地方。臉色蒼白,頭發因為浸泡到了水,而都粘在臉上,顯得她的臉色更加的難看。身上還是那件青色的紗裙,裏麵的繡花長裙已經沾上了皮膚。

看她的樣子,很明顯早已被溺死了,也為難了這個小丫鬟,竟然不顧溪流和泥沙,竟然把她帶到了岸邊,也虧得小丫頭來得及,否則不知道她們家小姐會不會被一波波的溪流衝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