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淺予
1920年代初的一天,一個小男孩正在山穀割草,忽然,他停了下來,隻見他一抖手腕,手裏的鐮刀嗖地飛了出去。不遠處,一隻兔子倒在了草叢裏。男孩咧嘴一笑,把兔子扔進了籃子。
多年後,男孩成了科學家,當他在科學的草地上揮舞著知識的鐮刀時,還會不時想起童年時打兔子的情景。1958年1月31日,美國發射了第一顆人造地球衛星,參與衛星設計的範愛倫在衛星發射前向總部提出:能不能在衛星上安裝一台測量帶電粒子的儀器?
這個“摟草打兔子”的建議,很快得到批準。大家明白,這是一隻“大兔子”。早在1905年,就有科學家提出一個猜想:太陽在不停地發出帶電粒子。可半個世紀過去了,猜想始終沒有得到證實。
衛星發射成功,但是,沒有測量到帶電粒子。
3月,美國又發射了第二顆衛星,這一次,仍然沒有測量到帶電粒子。
既然沒有“兔子”,那就安心“割草”吧。可範愛倫不死心,並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測量儀器上的計數器沒有計數,並不是太空中沒有帶電粒子,恰恰相反,而是由於帶電粒子太多,致使計數器無法工作。
這真是異想天開,這不等於在說:草叢裏不是沒有兔子,而是兔子太多,多到讓人(儀器)眼花繚亂,不知該打哪一隻?
在發射第三顆衛星時,總部拒絕了範愛倫繼續逮“兔子”的建議。
不久,美國又發射了第四顆衛星。這一次,在範愛倫的一再堅持下,總部總算同意了他的要求,不過卻提出了一個附加條件:這是最後一次。
範愛倫非常緊張,同時也很興奮。他重新製作了一台測量儀器,一再測試、校正後,小心翼翼地放入衛星。他相信,如果不出意外,這台儀器可以準確地捕捉到那些潛伏在太空中的“兔子”。
1958年7月26日,隨著美國第四顆衛星上天,範愛倫的心也跟著火箭飛了起來。在蔚藍的太空中,他看見一個小男孩一抖手腕,嗖的一聲,一道優美的弧線,劃過寂靜的太空……這不是白日夢。根據衛星上測量儀器的記錄數據顯示,太空中的確存在大量的帶電粒子——這是人類空間探測時代的第一項重大天文發現,範愛倫也因此由一名普通的科學工作者一躍成為美國著名的空間物理學家。
無論是在遙遠的太空,還是在身邊的穀地,都潛伏著數量驚人的“兔子”。我們隻需停下片刻,讓夢想之鐮刀在草地上飛起,便可收獲我們曾經追尋或無暇追尋的夢想,即使我們一無所獲,也無怨無悔——一個沒有實現的夢想,遠比一個永遠潛伏著的夢想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