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宿敵(2 / 3)

他道:“日子還長呢,你我一起在這絕妙山莊中,管它什麼歲月。”

她道:“若有一天,我離你而去,這絕妙山莊中豈不清冷寂寞?”

“我不會讓你走的,再說,你舍得離開我?”

她微羞低頭,道:“自然是舍不得的。”

…………

荒原古道上,西風蕭瑟,路上已積了厚厚一層雪。冷無華獨自行走在這古道上,想起這些往事,不由慨歎造化弄人。他祖父受先皇之托,來姑蘇創絕妙山莊,以製衡武當道尊。道尊天玄子原本德牟天地,道貫古今,但身為人,總有人之癡念。那日道尊悟得升仙大道,窺得天機,得知影州中的秘辛,更知曉了欲得大道便須前往影州。

這影州便是是傳說中的“暗影之州”。古老相傳,中州武當強山內有一神秘絕境,此絕境可以通往一個與中州完全不同的蠻荒世界,其間充斥著各種山精野怪,均力量強大,凶殘無比。中州人稱那個世界為“影州”,意即“暗影之州”。當年,武當派開山道尊耗盡心力與中州始皇帝一同,在強山絕境布下強大結界——道尊剜心取血,畫靈符聚武當天地靈氣,加之祖皇帝耗舉國之力,以皇都規製修築殿宇樓閣成就五行法陣,這才封住影州侵襲中州的入口。傳說強山結界初成,影州十二異獸從罅隙散落中州。原本強大的力量被道道陣法符咒消損,異獸們紛紛蛻回卵狀,化繭自保,大部力量以及所有記憶亦被封存。此秘事隻有武當道尊與始皇帝知悉,然而兩人對此天下至秘,卻做出兩種截然不同的選擇——始皇帝獻祭親子性命,孵化龍之卵,獲取未曾覺醒的幼龍之力,希望以此維係國統千秋萬代。而武當道祖雖覓得牛之卵,卻選擇將此卵封藏在門內禁地,並嚴令弟子謹守辛秘,決不可外泄,更不能孵化。

天玄子欲往影州去,便要孵化牛之卵。然此事關乎天下存亡,朝廷一夕得知,便請冷無華祖父到中州創下絕妙山莊。冷無華祖父曾秘密上武當強山,並最終與道尊達成約定,百年內道尊不得孵化牛之卵。此後道尊也一直恪守約定。冷無華祖父傳下命令,每任莊主須警惕道尊孵化牛之卵,一旦道尊有異動,絕妙山莊須拚盡一切阻止。

幾十年過去,冷無華祖父、父親都已亡故,而道尊仍在。眼看百年之期將到,道尊似乎不能再等了。前次華山論道、劍湖比武無不顯示了道尊要前往影州的決心,而絕妙山莊也堅決抵製。

那日道尊訪青城山,並得火仙芝一枚,正是孵化牛之卵必需之物。冷無華聞訊,星夜趕往青城勸說,但道尊意已決,兩人最後交手。冷無華以家傳寒冰訣對道尊無上妙法,但無論如何也不能傷道尊分毫。最後他招出飛劍,那飛劍化作一條冰龍,好似來自玄冥地獄。道尊也使出飛劍,化作火麒麟,好似來自九天淩霄。正交戰至最關鍵時刻,冷無華自損功力,催動寒冰訣使出玄冥結界,道尊一招不慎,被寒冥真氣侵入心脈,真氣逆流而亡,死時又被玄冥結界包裹住,尊身碎成了冰渣。

經此一役,冷無華耗去修為七成,並成為武當強山永世仇敵。冷無華回到絕妙山莊後閉門不出,專心恢複功力。朝廷知此,派出絕頂高手數十來護山莊周全。這也是武當強山玄羽真人為何數攻不下絕妙山莊的原因。每任道尊羽化,便會有新道尊接任,然而這還需中州朝廷授下金劍銀符。道尊天玄子去世後,朝廷雖曾派人到武當慰問,但絲毫不提下任道尊之事。這更佐證了天下人的猜測,朝廷已對武當有了戒心。

此後冷無華深居簡出,甚至不下穹蒼山一步。那日墨雪忽然闖入穹蒼山,為他所救,此後墨雪便留在了絕妙山莊。他們朝夕相處,吟詩彈琴練劍,早已心心相印。他也早察覺出她是來殺他的,但他已如撲火之蛾,什麼都不顧了,他想死在墨雪劍下也是值得的。然而事情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五雲峰之戰,墨雪並未殺他,絕妙山莊也無故被毀。察覺事情不妙,他便決定先上武當。

(三)夜探囚牢

武當強山下,夜色中,四下寂靜,萬物都在沉睡。冷無華一人行走在山道上,他收斂氣息,穿著黑衫,此刻像是完全隱入黑夜了。武當強山是千年大派,道門至尊。一座守山大陣數百年來已無人敢闖。

冷無華修煉的是絕妙山莊寒冰訣,吸收天地至寒之氣藏於丹田。此刻他小心翼翼地控製著氣息,經脈上附著一層薄薄的寒氣,如同結了一層冰。在這黑夜中,好似鬼魅一般。不知多久,他終於避開了巡山弟子,潛入了武當。他要找到墨雪,他要確認她沒事。

武當強山千年大宗,守備森嚴,在其中找人不異於大海撈針。冷無華轉了許久,頭緒全無。此時他轉到了老君殿前,那殿中燃著長明燈,殿中雕塑著太上老君、原始天尊等各路神仙。一名武當弟子守在殿中,昏昏欲睡,那弟子眉間尚有稚氣,可見年齡不大,當是今時入武當的。

冷無華運起真氣,在指尖凝成一根冰針,腕一抖,冰針便射入那弟子大椎穴,封了他的氣脈。冷無華抓起他,掠到殿外無人處,手在他身上一拍,那根冰針又被彈了出來,彈入旁邊一塊石頭中,那石頭上便出現了一個極細的孔洞。

那弟子幽然醒來,忽見一黑衣男子站在麵前,嚇了一跳。加之冷無華修煉寒冰訣,身上氣息更令他動彈不得。

冷無華對那弟子道:“我問你一句,你答一句,不許有半句誑語,否則……”他伸了一指,一道寒氣激射而出,落在旁邊一塊石頭,那塊石頭很快變成了冰渣。

那弟子早已嚇得顫抖,隻一個勁點頭。

冷無華道:“你可認得墨雪。”

那弟子點了點頭。

“她在哪?”?冷無華問。

“你與墨雪師姐相熟?”那弟子詫異地道。

“不要多問。”冷無華冷冷地道。

那弟子心一緊,便不敢再言語。

“墨雪在哪?她怎麼樣了?”冷無華再次發問。

那弟子撓撓頭,回憶了會,道:“那日墨雪師姐是和玄羽師叔一起回來的,玄羽師叔很高興的樣子,但墨雪師姐卻不是很開心。我聽隨同玄羽師叔的師兄說,冷無華已死,絕妙山莊已焚,道尊之仇已報。”

冷無華道:“玄羽,他敢焚毀絕妙山莊?當時他身旁是不是有武當派之外的人?”

“對的,共有三人,一須發皆白的老者,一手持羽扇的文士,還有一腰懸寶劍的少年。玄羽師叔當日即擺宴接待那些人。”

冷無華冷笑一聲:“皇庭三豪?哼,朝廷果然是要過河拆橋了麼!”

“皇庭三豪是誰?”那弟子好奇地問,”玄羽師叔隻說他們是朝廷來的貴人。”

冷無華道:“不幹你事。接下來怎麼樣了?”

那弟子道:“接下來幾日倒很平靜,但不久墨雪師姐就不見了,不知她去了哪?”

“不見了?那玄羽呢?”

“玄羽師叔正準備接任道尊,但近幾日見他也是愁眉不展的,而且他還經常到地牢去。”

“地牢?你說他常到地牢去?他去地牢做什麼?”

“這我就不知道了?”

“地牢入口在哪?”

“你想進去?我勸你還是不要進去,聽說但凡不是武當弟子進入其中,就在也出不來了……”

冷無華眼睛一瞪,道:“你隻消說入口在哪?”

那弟子嚇了一跳,吞了吞口水,道:“入口就在老君尊像後麵,你過去就找的到了。”

冷無華點點頭,對著他的風池穴拍了一下,他便倒了下去。風池穴是人體大穴,冷無華這一下拍得恰到好處,又輸入了一些寒氣,等他明早醒來,便再難記起今晚的事。

冷無華看了看漸漸流向西山的彎月,轉身向老君像走去。老君像後麵果然有一機括,一觸發,便有一個人身軀粗細的洞。冷無華跳了進去,直降了十幾丈才著地,若是尋常人跳進來,非把腿摔斷。著了地,便見有一地道,那地道每隔十幾步便有一油燈,將地道照的敞亮。冷無華順著這地道走去。走了幾十步,便要下幾十級台階。如此反複數次,終於寬敞起來。最後到了一石室中,這石室占地有百裏之廣,其間每隔一丈距離便堆放一個籠子,這籠子不知何物製成。有些籠子空著,有些關了人,有些裏麵關著白骨骷髏,大概是人死了,還未來得及將屍體清走,最後腐爛成骨。端的死氣沉沉,陰森恐怖。

冷無華一個籠子一個籠子地看過去,有些人也用陰冷的眼光看他,不過大多數都閉著眼睛,不知是死了,還是在睡覺。在石室最後一個籠子裏,他終於看到了他想要找的人。他欣喜地奔了過去。

“墨雪,墨雪……”他對著籠子裏的人喊道。

墨雪勉力睜開眼來看。不看不要緊,一看到冷無華,一股清淚便淌了下來。

“無華,真的是你?”墨雪欣喜的道“無華,我好想你。”

冷無華道:“你等著,我這便救你出來。”說著便抽出劍來砍那鐵鎖,但除了迸出些火花,便再沒別的了。

墨雪搖搖頭,道:“沒用的,這鎖和這鐵籠都是武當強山特有的秘銀混和精鐵煉成,世間沒有利器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