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滅火
“其實也就你看到的,”十七很老實,畢竟豆豆就在氈包外,“夏公子,你給我輕些,豆豆還在外麵。”
夏泠鬆開手,道:“蒼木也是個可憐人,前有狼後有虎的。”
“你不也是從那樣的路走過來的?”十七趁他鬆開,翻個身麵向他,縱然是“老頭”臉,還是叫她覺著親切,“夏泠,告訴我,你是如何瞞過衡王的。”
他的眼神便變了。
說到那些事情,他就不願意跟她說實話。
夏泠抬起身體欲離開,卻被趙十七一把揪住衣領,他的頭不覺一沉,幾乎貼上十七的臉。十七圈起手抱住他:“權利漩渦深如海,你為何能脫出來?”
“先前不就跟你說我一直在尋找退路嗎?”夏泠抬了兩回沒有能夠離開,索性任她抱著。
“我在嵐京調查了一個月,聽說衡王對你的死非常震怒?”
“是皇上。”夏泠糾正她。
“聽說還驗了屍?”
“不是出來了嗎?”
“這個新皇上可不是好糊弄的,你如何出來的?”
“十七,不要問那麼多。我們有幸有緣在一處,不就可以了。”
他說的很有道理,大約十七貪心了,希望他隻是他,莫要還帶著那些故事,令她終於隻能遠離他。
十七輕輕繞著他耳邊的一綹頭發:“你跟我說過,羯庫曾讓你分開我與蒼木,你隻需要動用外圍的力量,你在長雲山也有勢力。以你如此的能力,李墒豈會容你安然脫逃?你豈不是變成了他最大的心腹隱患?”
夏泠遲疑著,似乎在思考是否告訴她。
略一思忖:“你該知道的大約也都知道了吧?”
十七將他擁入懷中。
她喜歡上的每一個男人,背後都有故事。十七不知道這算一種什麼樣的運氣。還是有故事的男人比較有魅力?
那一個月,她潛入嵐京得知,萬事開端皆在慈宓寺。
慈宓寺發生的那樁命案,先是神捕門涉入調查之後,將一名嫌犯定了死罪。
繼而來自漠北的關九郎不苟同上司的判案,不惜以身犯上,將命案順藤摸瓜,牽扯出了真情。
據說,這慈密寺的拜子觀音極其靈驗,許多貴婦人都入寺參拜,有不少都能在不久之後喜得貴子。關九郎調查出這慈密寺的參拜堂設有暗門,所謂“求子”,不過是“借種生子”的醜相。
一石激起千層浪。
當今太後年輕時因不能生養,曾跟許多其他貴族婦人一般入慈宓寺拜觀音求子。盡管當時的主持膽子再大也恐怕未必敢動皇上的手腳,不過,太子的身份由此產生了質疑。
太子本以“純孝仁敦”著稱天下,此時進入了天下對他血統的猜測,他方寸大亂,連出幾招昏招,敗了名聲,被皇上一怒之下投入天牢。
太子的幾位客卿因此遭到牽連,問斬的問斬,投監的投監,外逃的外逃。
其中齊安侯府的夏公子被投入天字牢,因身體本就有恙,在獄中受不起折磨,不久去世。
皇上內憂外患之下,也染病中風。
他此時唯一的兒子,衡王李墒從封地趕到嵐京來主持大局。不久,天牢中的太子畏罪自盡。
十幾年的籌謀,一旦開始便是驚風奔雷。
嵐京的政局波動尚未波及到邊關,便在衡王的掌控之下,重新恢複了平靜。
仍然是那一個月。
十七來到南昭紫竹山尋找先機道長,他的兩個徒兒果然都回到了師父師娘的身邊。十七問他們夏公子是否詐死?千羽的眼圈立刻就紅了。
千尋扛著鐵掃帚走出來:“你才詐死呢!”
他們說衡王親自派出人手給病死的齊安小侯爺驗的屍,驗畢立即由天牢回報至衡王府。那一夜衡王深鎖雙眉走出府邸,一連九日沒有再出門。停屍滿九日之後才允許以草席葬於亂墳崗。
君三小姐傷心得幾乎崩潰,被千羽千尋帶回紫竹山照料著。聽十七問起夏公子是否詐死,他們恨得牙直癢癢。
這些事情,使十七感到其中內情甚多,衡王對夏泠的態度也似乎有異。
十七問夏泠:“你病怏怏了那麼多天,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大半真。”否則,豈能騙得住人。
“所以你的死,也是大半真?”十七動手去扯他的假發:“你讓我看看……”
她的手被握住了,他問她:“如今的蒼木就如當初的我,會割舍許多東西。你願不願意跟現在的蒼木在一起?”
十七願不願意跟如今的蒼木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