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漠然(1 / 1)

夏君諾抬眼看著陳天宇,他的目光中不是那種形於外的冷漠,而是潛藏在溫柔之下的漠然,冷靜的凝視,夏君諾的睃光中全是深邃的冷然,那是早就已經看淡了生死的無謂。

夏君諾這樣的目光、這樣的話語,就好像是當眾人的麵,狠狠地扇了陳天宇一巴掌,被人折辱的憤然讓陳天宇怒不可赦,再加上此時愛妻正命懸一線,擔憂和憤怒齊聚心頭,原來的希望破滅,陳天宇勃然大怒,若不是他還想到正趕往天山求雪蓮的江南,知道妻子尚有一線生機,陳天宇隻怕立刻就會跟夏君諾拚命了。

“好!什麼聖手仁心,今日,我陳天宇算是真正見識到了!”陳天宇咬牙切齒地說著,一字一句都是從牙間硬生生磨出來,用冒火的雙眼直瞪著夏君諾,陳天宇幾乎要控製不住出手的衝動。

麵對陳天宇含恨的言辭,夏君諾隻是微微挑了挑眉,嘴角的笑依舊是溫文爾雅,直接無視了陳天宇的存在,夏君諾牽著厲勝男的手就要離開。

被夏君諾拉著,厲勝男沒有反對,但是,她看向陳天宇的目光卻別有深意。微掃了陳天宇一眼,厲勝男袖袍微揚,似乎有什麼東西從火紅色的衣袖中一閃而出,射向怒火中燒的陳天宇。

陳天宇正處在憤怒當中,根本就沒有發現向自己襲來的危險,他隻是聞到風中隱約飄來的一股淺淡香味,纏綿的氣味如夢似幻,盛怒中的陳天宇聞到了這個味道,卻不知此時自己已經著了道。

出手教訓了陳天宇,厲勝男心情頗好地勾了勾唇,她主動拉著夏君諾的手就一起離開了。

微風吹起,衣擺輕揚,涼風吹來遠處的輕聲喃語,一個溫和清朗,一個難掩倔強,包容與強硬,透著讓人難以介入的溫馨默契。

陳天宇看著夏君諾和厲勝男離去的方向,兩人相偕的背影隱約讓他想到了從前,那些與幽萍相遇的種種一一浮現在眼前,想到命懸一線的愛妻,想到那個身死的桑璧伊,陳天宇隻覺得喉間一甜,一口血就狂噴而出。

“公子!”驚見公子吐血,跟著陳天宇而來的仆人駭然地大喊。

吐了血的陳天宇隻覺得頭暈目眩,他回望著馬車,神情眷戀,那裏麵有他最心愛的妻子,若不是尚有一線希望,他隻怕已經追隨幽萍而去了,上窮碧落下黃泉,此生不變。這一刻,一心隻想著愛妻的陳天宇完全沒有想到,若是他身死,家中病弱老父白發人送黑發人是何等悲涼。

仆人急急忙忙地跑上前,小心地扶住了陳天宇,就想將他扶回馬車中歇息,而引得陳天宇氣急攻心的夏君諾幾人,卻早已經離去,小道上荒草淒淒,杳無人煙。

……

走在山道上,四下無人,厲勝男微微緩下腳步,她眼睃微垂,豔似火的衣裙更加襯出她眉眼間的冷豔,厲勝男看向前方,低聲問了一聲,“你看到我下毒了?”

“是。”夏君諾點了點頭,溫和地回答,他的麵上是一片雲淡風輕,好似厲勝男說的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厲勝男忽然停下了腳步,抬頭望著夏君諾,她的眼睃中有火光在跳動,是一種不死不休的執著,燃盡一切也要得到所有,“你不在意?我就是一個妖女。”加重語氣說著這句話,厲勝男微勾著唇,唇邊的笑冷得就像她的人一樣,冷冽銳利,倔強執著。

見厲勝男停下腳步,夏君諾也跟著停了下來,他抬睃,望向厲勝男專注認真的睃子,似乎能看到藏在堅冰之下的脆弱,夏君諾輕歎一聲,握緊了厲勝男的手,他輕輕一拉,將這個倔強地睜大眼睛的人摟入懷中,摟緊懷中人,夏君諾壓低的言語溫柔如水,“在我眼中,你就隻是厲勝男。”

溫和的話語傳入耳中,厲勝男下意識地抓緊夏君諾的手臂,埋首在這個溫暖的懷抱中,厲勝男微微勾起了唇,眼中閃爍著點點星光,隻是無人能夠看到。抓緊了夏君諾,厲勝男微笑,既然夏君諾答應了,那就容不得反悔,她是妖女,用一些非常手段來得到自己想要的,並不為過,不是嗎?

擁著厲勝男,夏君諾心中輕歎,將下巴枕在厲勝男的發上,夏君諾微微一笑,嘴角邊的笑容帶有一點意味深長,眉宇間因此染上了一絲平日絕對看不到的誘惑。

千般算計,萬般手段,到最後,究竟是誰執意要擁抱另外一個人?或者說,真正老謀深算要得到一切的人是誰?

跟在後麵的趙白搖了搖小腦袋,好複雜,他看不懂。既然看不明白,趙白也就不繼續折騰他自己的腦袋瓜子了。無聊地左顧右盼著,趙白忽然眼前一亮,他嗅了嗅鼻子,仔細分辨了一下,咧開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趙白笑眯眯的,先生要找的另外一味藥也找到了,邙山還真是一塊寶地!

趙白回頭瞅了瞅,風揚起,素袍紅衣交纏在一起,映出一片旖旎,趙白眨了眨眼,沒敢打擾先生,隻帶著肩上的小鷹就先往目標地衝去了。

荒山深處,深澗峽穀中,一株通體殷紅色的植物正迎風搖擺,寂靜的峽穀中,隻聽一聲鷹鳴劃破天際,一隻雪白的小兔子聞聲跳出了草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