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爹病重了?我心裏一驚,爹已經大半年沒來看過我了,內心隨之而來的是極度的不安。立即和前來報信的管家莫叔上了馬車,連和阿四叔道別都來不及了,怕晚些就見不到了。路上,滿腦子的疑問在我的腦海裏。爹的身體一向很好的,這麼久沒來看我還以為是他太忙了。怎麼會說病就病呢,還是病重!“莫叔,你怎麼也不早點來告訴我呢?”“唉,老爺不讓啊!”哦。我也能猜到大概了。我爹是武林盟主莫如海,而我莫涼,這是他唯一的女兒,在我很小時我的母親便過世了。按理我應該很受寵才是。其實不然,在我六歲多時我爹便把我送到了都郊的一個小山村裏由一戶獵戶夫婦撫養長大。每年祭祖時才會回去幾天,然後很快又被送回來了。所以江湖上少有人聽聞武林盟主還有個女兒。可漸漸的,我明白了爹的良苦用心。爹是想讓你我從武林人的視野中完全消去。江湖是個險惡的地方,今日你所認同的朋友,明日就有可能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的人。爹不想我涉世其中,才出此策的。而且,統治武林,也並非易事。爹是靠哪幾項失傳已久的秘籍才將門派的鬥亂壓下去的,世稱絕學秘笈。覬覦它的人不在少數,我若留在莫府太受寵,打聯姻這張牌還是擺得是哪個台麵的說法,暗地裏的綁架,威脅就數不勝數了。及時爹再厲害,也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將我安然救出啊,哪次缺個胳膊少個腿的,我爹沒法向天上的娘親交代的。為以防萬一,爹還是將他所學都教授給我了,這事隻有我倆知道。有一次在和爹對招後爹陷入了沉思。我問怎麼了他許久才達道:“涼涼你是個學武的好苗子。”“可這不好嗎?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了。”“不是,爹是怕你以後的路不太好走啊。”“有爹在,哪會不好走呢。。。。”回想當時的場麵,還是那般不知愁,可如今似要真成真了。我不由得苦笑起來:“莫叔,還有多遠的路程啊?”“回小姐,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左右。”我看了看漫天的烏雲,心下祈禱,一定要趕得上!最終,傾盆的大雨還是墜了下來。莫府門前隻有兩三個小廝在看門,我隻覺得淒涼迎麵襲來,莫府何曾如此蕭條。隻有宿主已去吧!“還愣著幹什麼,把小姐淋壞了你們可擔待得起。”莫叔嗬斥著那幾個小廝。我急著要見爹,忙說不礙事,快帶我過去吧。可一衝進門裏,才發現沒傘壓根走不了。莫府極其大,府前和住人的房子間隔著的可不隻有一兩步的距離。說得簡單點就是一個龐大的院子裏隻住了一兩個人而已。“大小姐,你稍等一下吧,他們很快就回來了。”莫叔安慰道。我心說又不是你的至親你自然不急。但此刻天色已晚,我又不識路,加之爹對我的態度給莫府的人的印象是不必太拘禮的。我怕自己若不等,他們還有可能會撂下我的。正當我著急的時候,就聽見一連串的腳步聲傳來而後是以雄厚的男生響起:“老莫,大小姐接到了嗎?”說著邊從我身後經過,還有一群隨從。我著躲閃一個不留神竟從台階上滑了下去。情急下本能一抓身旁的人來穩定自己,結果那人一開始沒注意我,見我突然動手,以為是偷襲來著,反手就將我給拍了出去。要不是爹曾叮囑不要輕易使用武功,要不是我平日打獵摔慣了,現今早摔暈了!莫叔正想回那男子的話,不想出了這一幕。打我的男子正想叫人把我抓起來,莫叔趕緊道:“誤會了,這是大小姐來著。大小姐你沒事吧?”說著趕緊來扶我。“打我的男子驚訝了:“我還以為是馬車夫來著,莫叔你確定嗎?”“子安,夠了。”雄厚的男音道。一群小廝趕緊打傘圍了上來。早幹嘛去了,我有些不滿。雖說一年才見一兩次可我還是記得很清楚,於是訥訥的喊了聲三叔,打我的那人是我的哥哥莫子安,來往不多,而且他的大哥莫淳安更疼我一些,他自是不喜歡我,但我無所謂,反正爹是讓我活的更自由一些,別被太多的事所苦繞。“好,好。”三叔連聲應道。“快帶我去見我爹吧,我怕。。。”“這時三叔的眼裏竟有幾絲淚花,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來,但他也沒再說什麼,應了聲就帶我往裏走。沒多久,我就聽到了隱約的哭聲,心一下就懸了起來。再穿過一道長長的走廊後,三叔在哭聲最大的房子前停了下來,拉著我的手慢慢走了進去。滿滿一屋子的人,都在哭泣,見我的到來都紛紛讓開了一條道,我一下就看到躺在床上的父親。三叔鬆開了我的手,我一步步往前挪隻覺腳步有千斤重。終於到了床邊,父親就像安睡了一半,緊閉雙眼,麵容蒼白。“我小心的將他四周的被子掖好,忍住淚水不下落:“爹,睡吧,不過早點醒來好不好,我在阿四叔那學會了打很多獵物的,我可以烤給你吃。還有。。。。”最終還是說不下去了,淚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就這樣快到了天亮,三嬸扶我起來讓我好好休息一下,晚上要起靈,還要守很長的時間。那時武林的豪傑都會到場的。身為爹唯一的女兒,隻是不能太遜色的。而且我也奔波了許久,又淋了雨,是該歇一陣梳洗梳洗。聽著也在理,總不能讓爹在天上還在為我操心啊。我便隨一個小丫頭回了房間。這個房子很大,裝飾也很華麗,但此刻我卻覺得異常空曠,寂寥的可怕。打開衣櫥,全是華麗麗的衣衫。考慮到不合時宜而且我也穿不慣便讓丫鬟送了件他們隨從的衣裳來。一開始那丫鬟還有些猶豫,我以為她是沒多餘的了。結果她說這樣不合身份,我苦笑道不必太拘禮了。心想沒了我爹的莫府,我就真什麼都不是了。但至少現在還沒說穿。換好後我趴到桌邊,又想起和爹共處為數不多的日子,沒什麼溫馨的回憶,絕大部分都是在教我練功,不然就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他的絕大部分時間都是給武林的,現在,終於可以歇歇好好陪我娘了。不知是不是從小就不在莫府長大的原因,我對爹的死現在已經沒那麼痛苦了。或許,這也是他所期待的吧。身為武林盟主,他能給整個江湖很多,可對自己最親的人卻不行。最好的保護,便是看淡著一切紛擾,從此遠離。喪禮過後,我莫涼,還是要快樂的活著,不隻是為自己,還為在天上看著我的爹娘。這時,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