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垂楊,我累了,我想歇會兒。”她定住腳步,氣喘籲籲。尚未喘勻氣,忽的一陣天旋地轉,她已被他一下扛在了肩膀上,就像一袋大米。“柳垂楊!你丟死人啦!快放我下來!大家都在看你!”她不住捶他,但不見效。“哎呦,我肚子好痛頭好暈!你放我下來,求求你……柳垂楊……”
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她終於腳踏實地了。
“你叫我什麼?你再叫一遍?”他目光犀利的盯著她。
“柳……垂楊。”
他盯了她足足五秒鍾,又伸手去抓她。她連忙躲開。
“你先聽我說,柳垂楊,呃,垂楊!”她被他冰凍的視線射得慌忙改口。一個小小的稱呼,他現在竟然如此在意。
“你想說什麼?”
呼——他終於肯聽她說了。她深吸口氣,忍著胸口的劇痛,清晰的說:
“我是個懦弱的女人,我天生懼怕風浪,我隻能和人共享富貴,不能和任何男人共度危難。羽翼已是日薄西山江河日下,我不會再回到你身邊。我已經選擇了新的愛人。”她挽住走過來的江寧的手,靜靜的看著他。
她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因為他半天都沒有動靜,他隻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看到很深很遠很隱蔽的地方。
她開始發抖,她抓緊江寧的手,她感覺自己的力量在一點一點消失。
“柳垂楊先生,你有沒有在聽?”江寧開口了,並難得的向他伸出一隻手,“同在異鄉為異客,握個手吧。”
柳垂楊看也沒看那隻手,一徑看著唐果,眼裏沒有驚懼恐慌,隻有憂傷,那麼深那麼深的憂傷,深得幾乎流出淚來,深得她不敢凝望。她垂下頭。
“唐果。”他忽然叫她,是她從來沒有聽到過的語氣,她情不自禁的抬起頭看他。他靜靜的與她對望,“我愛你。”
她驚呆了。
“我愛你。”他看著她,那麼深情,那麼……溫存,毀滅一切的溫存。
唐果化為一尊流淚的雕像,除了流淚再也不會說不會動。她心裏響起那樣淒絕但卻是那樣美麗誘人的音樂,他說:“我愛你。”
我愛你。
他猝不及防的抱過她,吻著她臉上的淚水,吻著她被他揪痛的靈魂……她神誌昏昏,她的手抬了起來,就要纏上他的脖頸——
“唐果!”
江寧一聲暴喝恍若一聲焦雷炸得她肝膽俱裂,抬起的手倏地凍僵,繼而將他用力推離。
“已經晚了!我現在已經不想聽了!我已經不愛你了,柳垂楊先生!”
他一動不動的看著她,深邃的眼睛漸漸移到她的左手上,她左手的無名指上那枚小巧的鑽戒依舊閃著迷人的光澤。
唐果暗抽一口寒氣。她一咬牙,忽的褪下那枚戒指,塞進他的手裏。
“還給你!再見!”她猛地轉身,拉過江寧飛快的跑開。
“我會查清楚這件事。”
身後傳來他冰冷的聲音,如一記重錘擊得她靈魂出竅。她用力挽緊江寧的手臂,轉過街角,緊憋的喉嚨口驀然打開,她“哇”的一下狂吐起來,直吐得翻江倒海、淚水狂流。
“唐果……”江寧擔憂的看著她。
她站直身子,擦去眼淚,輕聲說:“走吧。”
但江寧沒動。
“幹嘛?”
“你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子。”他緊緊凝視她,眼中也是漫溢而流的悲傷。
“謝謝。”唐果淡淡一笑,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