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為你,盡此生芳華
沒有死!
梁思淩的意識漸漸回攏,她隻能無聲地驚訝。
就算世界一片黑暗,她仍然感受得到生命生生不息的流淌,感受得到那些在她身邊變幻的聲音。
流紫憂的,蘇雲清的,莫北風的,笑笑的,西門雙的,阿桃的幾乎她認識的人,似乎都拿她當死人了,至少,拿她當半死不活無知無覺的那一種了。
是以每人個都能在她耳邊自言自語,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倒出來。以至於梁思淩明明是個昏迷中的人,卻能知天下事,至少,世間大事,她閉著眼也知一二。
隻是———
那個撕心裂肺地喚她歌兒的人?偏偏少了他。
她還要問問他為什麼對自己裝做不認識呢!
哦,不。
那一刻自城樓下跳下,她分明聽見他叫歌兒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梁思淩躲在黑暗裏,任由他們在自己耳邊不停地說啊說啊,她的眼睛,仍舊是那麼那麼的重。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隻是每每聽到笑笑越來越酸澀的聲音,才能些微地判斷著時日。
直到某一天,笑笑的聲音也變得撕心裂肺一般。
她說:淩姐姐如果你再睡下去,阿離哥哥會死的。
然後,所有的聲音一並消失。
她的世界,靜的再沒有一點聲音。
梁思淩想,笑笑是個調皮的女孩子,她一定在開玩笑。
可是——為什麼她沒有聽到過那個人說一句話,哪怕,感受到他的一點點氣息?
梁思安死前那盡了全力的動作,果然詛咒一般,讓她再也不敢麵對任何人。黑色的世界,沒有一點點生命的氣息,卻明明可以聽見身體以外的聲音,她躲著,躲著,為什麼越躲越怕了——
如果我們死了,來世是不是就能做對鴛鴦了!
無花街上的那一句話,如一記悶雷,劃破了黑暗,她的世界,終究還是照進了陽光。
長時間的昏迷,身體非常僵硬,好在她的調節能力不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梁思淩最終從床上站到了地上。
房間的門開著,外麵沒有一點聲息,笑笑那句話讓她再難顧其它,拔腿便往門外走。
房間外麵,大片大片的緋色,如同滿天煙霞,在她的目光觸及的刹那,映在她的眸中。
是桃花穀!
梁思淩心頭一跳,身子一點一點地穿過桃花林。
桃花林盡頭,隱隱地有哭泣聲,像是很多人混在一起,她分不清是誰的,隻好上前一些————
梁思淩視線越過縫隙,卻驚得幾乎跌倒,“那是什麼?”
很小很小的聲音,仍然讓哭泣著的人同時回頭,見著她虛弱地站在那裏,一時忘記了反應。
“那是什麼?”梁思淩又問了一句,已經帶了哭腔。
“是我們的墓!”洛離淡淡地聲音,穿過耳膜,梁思淩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個突然闖進視線裏的一頭白發的金衣男子,聽得他像是在談論天氣一樣的話,“你如果再醒不過來,那便是我們同歸的地方,他們想提前練習一下別離的場麵!”
梁思淩不說話,隻是看著他,想要看清,那一頭的銀絲,是不是隻是她的錯覺。
笑笑先前曾經抱怨,為了救她,他一身武功盡棄,如今已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時,她並不再意。
當那一頭的銀絲真的擺在眼前,梁思淩忽然有種被人砍了一刀的錯覺,“你……你的頭發!”
說什麼,要說什麼,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梁思淩身子再也控製不住,拚命地顫抖起來,她想要裝出笑臉,然後大大咧咧地朝所有人招呼,你們好啊!
可是做不到!麵對那個一頭銀絲的男人,她再也裝不出任何的堅強。
“歌兒!”洛離伸雙臂,“沒關係!以後你幫我染發好不好!染成黑色,也是一樣好看的!”
“好!以後,我天天給你染發!”梁思淩撲進他懷裏,“以後,我天天給你染發,天天給你梳頭!”
是誰說,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是誰說,以江山為誓,傾盡天下相守。
她以為,他早已背棄。
到頭來,他的天下,盡已在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