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雲歌鳳離
北帝中年得女,寵成至寶。其女姿色卓絕,賜名鳳凰。
鳳凰公主的小名,叫流雲歌。
帶她的嬤嬤說,雲歌的意思,是雲在天空歡歌。
嬤嬤不大識字,解釋不算美,雲歌仍是很喜歡。
母親生下她時難產而死,北帝雖寵她,卻仍是極少相伴。
外人看來很是風光的鳳凰公主,其實很孤單。
“公主,別鬧呢!皇上知道會罵老奴的!”
“嬤嬤怕什麼,父皇不會知道的。”雲歌一麵衣袖回旋,一麵彎起腰肢。
她不喜跳舞,穿上這身衣裳也是真的沒什麼好玩的。
臨時起意罷了。
宮裏的樂師教過一隻舞,鳳舞九天。
雲歌那時覺得極難,看過便忘了,今日想起,卻生出些想試試的心思。
若是雲歌知道北帝正領著一群年輕的王孫公子往宮殿來,會是什麼模樣。
紅衣如火,青長飛揚,雲歌急速地旋轉,最後當真跳出了那隻傳說中難極的鳳舞九天。
那個動作……
包括北帝在內的一眾王孫具是一愣,紛紛驚豔。
雲歌初時並不知道,那些王孫裏,會有一個叫隨風的少年,是北帝內定給她的夫婿。
亦不知道,自己那拚盡全力才跳出來的鳳舞九天,讓那個少年成功地愛上她。
那日之後,北帝再未提過她的姻緣。
隨風卻開始頻頻出現。
嬤嬤說,隨風是個很了不得的孩子,少年有成,得勝歸來,前途無量,爹更是當朝權相,嫁給他,會幸福的。
幸福?幸福是個什麼模樣!
雲歌看了眼隨風,他確是容貌出眾,可不知怎的,她就是不喜歡他。
隨風臉上總是帶笑,卻無端地讓人背脊生寒。
雲歌有些厭惡地別開臉,“隨風最後好像很閑哦,難道,你不用去軍營的?”
隨風眸色暗了暗,隨繼笑道,“公主似乎似乎不怎麼喜歡我!”
這種事,知道就好,何必說出來呢。
雲歌沒有回答,換了個話題,“要不,陪我出去玩!”
出宮這種事,換了別的公主定然是不行的。
可她不一樣,她是北帝的掌上明珠,加之又學了一身讓人膽顫的功夫,北帝自然也就不加阻攔了。
兩人換了便裝,打扮成普通百姓才出宮。
宮裏無聊,宮外……還是無聊。
雲歌數著地上的石塊,心裏將隨風罵了個透,“這人真是塊木頭,同女孩子出門竟一聲不吭1”
“搶劫啊!”
“我的包!”
天子腳下還敢明目張膽。
雲歌的俠氣出來了,正欲出手相助,隨風拉住她,“公主,出門在外,別惹麻煩!”
這人……
雲歌冷哼,扳開他的手,“出門在外,叫我雲歌!”
說罷,隨腿就往那劫犯追去。
雲歌都追了,隨風哪有不追之理,二人都是練家子,那劫犯不過是個尋常人,哪裏跑得了。
眼風逃跑無望,他竟抓住一旁的路人相逼。
“別過來,再過來我殺了他!”劫犯的聲音很顫,他的手也很顫,雲歌當直就停下來。
“我不過是被逼急了,你們追著我做什麼呢!現在都給我轉身!”
人質在手,雲歌當然不會真轉,“你放開他!”
“你……你們再不聽話,我我殺了他!”他的聲音越來越顫,幾乎帶了哭腔。
隨風看出弱點,眼神一淩,“放了他,我放你們走!”
劫犯被隨風一嚇,手已經有些鬆動。
隨風往前走了兩步,正欲出手,那劫犯卻反應過來,手上施力……
雲歌張大嘴站在一旁,看著隨風眼都不眨一下地拔劍刺入那劫犯心頭,隻覺口幹舌燥的說不出句整話來。
兩人後來被帶進衙門,還是丞相府出麵才將其擺平。
此事傳入北帝口中,正好給了他借口,隨風與鳳凰公主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賜婚。
在整個北朝看來,這都是莊佳緣。
偏偏沒有人會看到那一日隨風出手時的臉,那麼的冷,幾乎冷進了他心裏。
那個劫犯不過搶了個包,他竟殺了他,還理所當然。
這樣的男子,到底有哪裏好。
婚期定在來年入秋雲歌十八歲生辰那日。
待嫁女子,必然不好再日日與隨風相見。
沒了他,她又成了一個人。
雲歌想,日子真的很無聊。
無聊至極,每每溜出宮外。
北帝很忙,別人也不敢管她,這樣一來,雲歌便更加地囂張起來,有些甚至就宿在了外麵。
後來嬤嬤見實在瞞不住,建議她找個理由去宮外住些時日,雲歌覺得有理,借口一個人寂寞,要搬去表妹家。
北帝一聽寶貝女兒幽怨地說寂寞,立即就同意了。
於是雲歌收拾收拾就搬進了小表妹家。
雲歌的小表妹,喚做輕水。
輕水十三,比雲歌四歲。
“表姐,你真好,能嫁給風將軍!”輕水是個美男控,而隨風,恰巧是她的審美觀傾向。
雲歌笑笑,“你將來的夫婿會比他更好!”
是否真要嫁給隨風,雲歌心裏,卻並沒有一個定論。
嬤嬤說,隨風會給她幸福。
可幸福,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書上說,生不二色。
可她的父王後宮佳麗三千。
她的父王亦是美男子,執掌江山,指點千軍萬馬,握萬千人的性命在手,可他的後宮,那些女人照樣勾心鬥角,照樣……
雲歌甩甩頭,“別說這些了,最近可有什麼好玩的事,說來聽聽,我悶得慌!”
好玩的事???
輕水咀嚼一番,眼光猛地放亮,“有!”
那一句有字,附帶著一長串口水。
這是有美男的前兆啊。
“三日後城外有場比武大會!據說……定安王會出現哦!!!!!”
定安王?
“你說那個傳說中嗜血成性,無心無情的莫王爺!”
定安王莫離,傳說中無心無情卻生得天神之相的男子,雖有王爺之稱,卻並非王族。
輕水似乎有些不滿,“表姐怎麼也信那樣沒腦子的傳言,我告訴你,莫王爺是好人!他……他長得很美!”
輕水想想,孩子氣地補了一句,“比風將軍還好看!”
撲——
雲歌笑了,“我們輕水竟然春心萌動了麼?想嫁人了,那讓姑父去莫王府給你求親?如何!”
哪裏知道,輕水竟有些急了,“表姐你怎麼這樣?莫王爺是神一樣的人呢,我哪裏配的上!要嫁……”
輕水孩子氣地圍著雲歌轉了一圈,忽而點頭,“可惜你已與風將軍訂婚,不然……表姐你才是唯一配得上莫王爺的人!”
雲歌知道輕水隻是在說孩子氣的話,仍是跳了跳,“傻丫頭,這話以後可莫再說了。”
三日後,輕水換上便裝,與雲歌溜出府,兩人沒有騎馬,一路步行,勉不得晚了些。
城外那場比武大會,已到尾聲。
據說,這比武大會是想要選拔兩名武將。
本來也不算什麼大事,壞就壞在不知是誰放出風說莫王爺將要至場。北朝帝都附近的姑娘們,悉數出動,而大半為了比武大會的男子都將目的改成了……
看美人。
雲歌拚命地抽動嘴角,“那麼,輕水你到是說說,我們的目的……難道,就為了看這些人的腦瓜子?”
輕水輕蔑地看了雲歌一眼,沒有說話。
比武大會上場的人皆不附合要求,主辦官員嚇得全身是汗,想了許久,轉至幕後。
不多時那官員再回前台,人卻精神許多,他清清嗓子看向台下,“這是很正經很正經的比賽,選中的將領將來是要上戰場的,你們別給我當遊戲!現在……就請莫王爺出來說幾句!”
來了來了!輕水扯扯雲歌衣袖,變戲法一樣變出兩隻望遠鏡遞給她。
見此,雲歌沉默了。
四下裏,再聽不到半點聲音。雲歌手中的望遠鏡險些拿不穩,她愣愣地看著那個自幕後緩緩走出的男子,驚得忘了呼吸。
那是怎樣一個絕美的男子呢。
驚心動魄,傾國傾城,似乎都不夠。
該是……
應了輕水那句話呢,該是神吧。
那樣一個男子,怎麼可能是人。
雲歌愣愣地看著,似乎聽見了心微微跳動的聲音,一下一下,固執地,要跳出來的聲音。
“表姐!”
“表姐!”
“表姐!表——姐!”
“啊!”雲歌這才回過神來,卻發現四麵八方的視線皆朝自己射來,她皺了皺眉,聽見輕水極是氣憤地在她耳邊嚷,太過份了,把大家都當成廢物!表姐,你不是功夫好麼,上去比劃比劃!哼,美男就能這麼自大麼!
雲歌不明所以,那先前講話的官員已經吼開了,“我們不要女孩子!你吼什麼!”
不知那官員若是知道他吼的正是當今皇帝最寶貝的女兒,會不會再也睡不著。
雲歌冷冷地記住那官員的臉,隨繼一個漂亮的閃身,躍上比武台。
輕水或許是孩子,她卻也是真想試試。
這個如神一樣的男子,這個高傲得讓人看一下都卑微至塵埃裏的的男子,除了那張臉,到底還有什麼傲的。
“我們不要女孩子!”莫離的聲音很淡,沒有太多的情緒,視線在雲歌臉上停留片刻便移開了。
雲歌有些賭氣,“怎麼?世人都說莫王爺如神一樣,卻連個女子都怕不成!”
這樣笨拙的激將法,誰能看不出呢。
可有些時候,越是簡單的事,越是容易得多。
她知道他不想生事,也不想把她放在對等的位置。除非……
說時遲那時快,雲歌快若閃電地拔了一旁士兵的刀便朝莫離砍去。
台上的圍觀群齊齊發出尖叫,這女子也太膽肥了,若是莫王爺記較起來,怕是要沒命的。
雲歌卻隻是看著莫離,她不信他能一直不動。
那個風姿卓絕的男子,靜靜地看著她的刀近身,緊抿的唇線終於勾勒出極好的弧度。
他出手了。
雲歌心喜,當真靜下心來與他比試。
這個男人的劍……
若非她雲歌亦是被高手訓練出來,怕是要被刺上數個眼兒了。
以劍觀人,亦知人心。這個人的招式幾乎滴水不露,其心之縝密,可見一般。
雲歌一咬牙,開始盡全力將他當做敵人。
……
他不傷她,卻也不能輕敵。這個看似普通的女孩子,竟有如此功力!
莫離感歎之餘,多了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小心1”
不知是誰驚呼一句。
兩人功夫相當,都在全力應敵。
那暗器來得如此突然又迅急,躲是躲不開了。
半空糾纏的兩團黑影齊齊下落。人們一眯眼,竟見那個其貌不揚的女子青絲飛揚,捂著胸半跪在比武台上。
算不上傾城,卻無端地讓人覺得不可方物。那一種臨陣不亂的氣質,讓人折服。
莫離的目光掃視了一圈下麵的人,沒有再說話,隻是看了一眼已嚇出一身冷法的官員,抱著雲歌入了幕後。
後麵發生了什麼雲歌不知道,反正輕水沒事。
居然在兩人過招時扔暗器,那丫頭真是欠教訓。
“你怎麼樣?”
莫離將她話在床上,口氣軟了很多。
雲歌心頭大笑,麵上卻滿是不在乎,“不礙!”
莫離沒有接話,伸出手冷不防在她受傷的部位輕輕按壓了一下。
“嗚!”雲歌痛出淚來,臉一下子羞得緋紅。
莫離不再說話,轉身取了些東西便開始為她清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