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癱女畫師】 三回(1 / 2)

這時,均勻分布在房內的藍煙泛起波動,我眼前一花,下一刻便出現在一座繁華靡麗的青樓之前。

咦,原來廝是青樓出產麼。

我換了個坐姿,四下尋找起蘭陵息的身影,然後我看到了被裹在繈褓裏的某隻。

不得不說,這孩子真醜。五官扁平,皮膚褶皺,在妓院老鴇接過他去打量進而引發出他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之時,我由衷覺得兩人真是醜到一塊兒去了。

然沒等我感歎完,場景又是一換,那醜孩子被老鴇丟給了龜公。

見此我眉心跳了又跳,頓悟——

這孩子就是蘭陵息那廝。

真是難以想象,這麼醜的娃長大了竟會那般美,造物主真是神奇。我寧可相信他是整了容的,畢竟這太讓人無法接受了。

場景閃了又閃,換了又換。

眼見小蘭陵息漸漸長開,如今的他已是總角小童,出色的樣貌使老鴇視若珍寶,卻又捶胸頓足。

俗話說,作為一名美人,一名優質的美人,哪怕他放蕩不羈、風流成性,可仗著美顏傍身,再多的缺點也會變成萌點。這是毋庸置疑的。

然作為一名美人,一名身在青樓的美人,哪怕他美得驚天地泣鬼神,可若是肆意妄為到企圖逃出青樓,那麼等待著他的隻會是一頓毒打。這是毫無疑問的。

於是,怒極的老鴇命人把逃跑多次未遂的小蘭陵息吊起來一頓狠抽,以期黃荊棍下出花魁。偏偏廝是個死心眼兒,你越打他,他越要逃。

這麼一來二去,當初的茁壯成長小花朵,現在的病弱將死小可憐。

我坐在地上,注視著縮在角落裏垂死掙紮的小人兒,那雙星瞳中的光從未熄滅過。被打得體無完膚即將死去的他,眼中除了不甘,還有一絲對人世的憤恨。見此,我歎了口氣。

我說廝怎麼那麼欠揍,原來是因為從小就不討喜。

直至小蘭陵息被打成重傷,藥石罔效了,老鴇方才在惋惜遺憾的同時,命人將隻有出氣沒有進氣的他丟去了亂葬崗。

過了好久,久到我以為廝已經兩腿兒一蹬駕鶴西去了,那竹席卻是一陣蠕動,隨後伸出了一隻青白滲人、滿是傷痕和血跡的手。

嚇,好好一部小青年成長記催淚史怎麼瞬間變成喪屍生成錄了?

我湊到小蘭陵息的身邊,就近打量著那隻爪子,兩眼放光。

哎呀呀,看了這麼多年宮廷正戲民間故事,今兒終於給我撞見個玄幻鬼怪啦。我就說蘭陵息這廝怎麼那般討厭呢,原來他不是人,不是人呀。

由於隻是在看夢,因此夢中一切事物我俱是無法觸摸到的,但這並不影響我的視野。於是,我在為蘭陵息的不是人而興奮難耐的同時,也看到了半空中徒然出現的人影。

冰作肌,玉作骨。

以日為神,以月為韻,身姿飄逸引人遐想,容貌迤邐舉世無雙。

她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身上未著華服,卻似獨立世界之巔,自有一番絕代風華。

見此我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這這,這張臉……臥槽!

倘若此時有人跑來問我為何這般激動,我必定會告訴他,我他大爺的見鬼了!

自空中緩緩落到地上,那人從廣袖中伸出了藝術品那樣完美的手,並輕輕一拂。隨後,裹著蘭陵息的竹席自動攤開,露出了死豬一般癱著的他。

那人蛾眉立蹙。

我也蹙,隻因眼前這幕太惡心了。

蘭陵息那廝渾身是血不說,傷得最嚴重的那幾處已經開始流膿了。綠黃色的液體從傷口裏流出,在炎熱的空氣裏散發著陣陣惡臭,招來好多綠頭大蒼蠅圍著他嗡嗡作響,此時已有好幾隻落在他傷口上舔食產卵。

我胃裏一陣翻滾,喉頭發酸。

顯然那人也被惡心到了,因此她的手又是一拂,緊接著天上便下起了大雨。

這技能太牛叉了我靠。

眼見綠頭大蒼蠅被突來的一場大雨衝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蘭陵息也給淋了個透心涼。我心想這下好了,真給弄死了,不料那廝竟醒了過來。被雨水衝刷幹淨的臉蛋白裏透青青裏透黑,隻一眼我就知道廝馬上該掛了。

那人看到他醒了,也是微驚。站在大雨裏卻未沾濕分毫的身形瞬間移到他麵前,她蹲下身,挑起唇角笑看他,道:“你怎麼還沒死?”

聞言,蘭陵息眼白一翻,昏死過去。

我聽著那人異常耳熟的聲音,也是眼白一翻,極想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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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漸漸小了。

美女負手站在毛雨形成的煙幕裏,眼神很是縹緲。直到已經放晴的天空中飄下一朵同樣縹緲的雲朵後,她才眨了眨眸子,將不知飄到哪個異次元去了的神思拉回。

雲朵降至她麵前,我定睛一看,發現上麵載了隻幹癟的老頭。

那老頭從雲上滾下,人還沒站穩就一把撲到美女的繡花鞋前,淚流滿麵道:“姑姑,您怎麼又跑到人界來了!下來也就算了,你為啥要在人界使降雨術呐!這可是違反天規要受罰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