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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秀大典就在眼前,縱使心裏再怎麼放心秦子箏,為防萬一,秦毅還是將她軟禁起來。對此秦子箏毫無異議。
大典前夕,秦子箏正坐在梳妝台前摩挲著秦無爭送的白玉鳳凰。忽聞屋外一陣異響,她起身想要出去查看,然腳還沒踏出半步,房門就被人推了開來,許久不見的秦無爭盛裝華服,濃妝豔抹地立在門外,燕尾蝶那樣美麗妖異的眼睛一瞬不瞬地鎖在她臉上。
前一刻才想著那個人,這一刻他便來到自己麵前,除此之外這世上還有什麼能讓秦子箏高興的?然而那晚秦無爭所說的話再次浮現於她的腦海之中,滿心的歡喜立時變成絕望,她強作鎮定地望著他,語氣清淡道:“你來做什麼?”
他卻不回答,而是徑直走進屋內,並反手將凜冽的寒風關在門外,遂一步步走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你要進宮為妃?”
她沒想到他還會關心這個,不由退後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別開頭望著牆角的盆景,道:“你是怎麼進來的?外麵的看守……”
“我把他們打暈了。”一句話打斷她,見她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他冷笑:“你以為我這些年裏隻把時間花在擦脂抹粉上了嗎?”
聞言,她垂下目光,心底有些黯然。相處了這麼久,她對他其實一無所知。
“你還沒回答我,為何進宮也不告訴我?”說著,他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與他對視。
使力掙紮幾次都沒能掙開他的桎梏,她幹脆閉上眼睛,不去看他那雙能讓她溺死在裏麵的眼。
見此,他哼笑出聲,鬆開了手,卻又在她趁機立即低下頭去的下一刻,他麵上的風輕雲淡瞬間崩塌,落寞無比道:“連解釋都不屑嗎?嗬嗬……”
他異樣的笑聲令秦子箏下意識抬頭去看,入眼卻是一雙憂傷的眼睛。
“我是愛你的。”他又道,然後喋喋不休:“雖然從一開始我就猜到你不是箏兒,但我就是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一年前我本要離開秦府的,最後因為你留了下來。我在外麵布置了我們的家,想在你生日那天帶你去看,等時機成熟了,我就帶你離開這裏,過你想過的生活。一切都早就計劃好了,即使出了一點小變故,可還來得及不是麼。箏兒,別進宮,跟我走,好嗎?”他幾乎是哀求著。
臉上早已經落滿淚水,秦子箏淚眼朦朧地望著他,連連搖頭,聲音滿是顫抖:“不可以,我們是兄妹,不可以的……”
“為何不可以?!”他眼中霎時間遍布狂風暴雨:“兄妹亂倫又如何?不該做的我們都做過了,還有什麼不可以的禁忌?!我愛的是你,是你!”
這時,房門被人撞開,屋外的風雪猛地刮了進來。秦毅負手站在門外,身後帶著一幹家丁,俱是滿臉戒備。
秦子箏不由出聲喚道:“老爺……”
秦毅瞥了蹙眉看著他的秦無爭一眼,麵上盡是陰沉,靜默半晌,他道:“箏兒,明日就是選秀大典,容不得丁點差錯。你看你眼睛哭成了什麼樣子?還不快讓丫鬟去拿冰塊來!”
話音一落,棲梧苑裏的丫鬟便急忙跑開了。
秦無爭嘴唇一動想要說話,秦毅卻不給他開口,淩厲的目光直直地射到他身上,怒極反笑:“你倒是大膽。來人,把他給我抓回去,沒我命令絕不能讓他踏出梧桐苑半步!”
沒有理會朝自己逼來的眾人,秦無爭轉身麵向秦子箏,目含深情,輕聲道:“箏兒,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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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盛裝打扮的秦子箏在嬤嬤的簇擁下走出了棲梧苑。用冰塊敷了一夜才消腫的眼皮上抹了明黃眼影,丹紅朱唇,眉兒彎彎,如果不是沒有風情萬種的氣質,她簡直就同秦無爭一般無二。
在秦毅甚感滿意的目光注視下,秦子箏緩步走到他麵前,仰頭望著他,道:“我要見無爭,求你讓我見他最後一麵,爹。”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爹。
站在梧桐苑外,秦子箏躊躇著,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裏麵的人。
示意苑外的看守退下後,秦毅回身看了看脖子挺得筆直,下巴微揚的秦子箏,欲言又止,最後卻隻是歎息一聲,遂默默離開了。
一道嬌媚的聲音忽然從苑裏傳來:“鳳求凰,鳳求凰,栽得梧桐引鳳凰……”
像是被牽引著那樣,秦子箏走進了梧桐苑,走到了梧桐樹下,坐在了秦無爭的身邊。
秦無爭對她的出現無甚反應,兀自輕聲吟唱著。唱至半折,他垂首凝視著手中絲絹,絹上的不死鳥栩栩如生,絹角刺有一個方正的“箏”字,那是秦子箏前世的文字。
“影鳳囚凰於無期,暗凰嚶嚶悲啼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