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途太多舛】 十三回(1 / 2)

“我說,為甚我們要在這麼熱的天氣裏頂著太陽釣魚?”坐在特意從地下冰庫裏搬上來的冰塊上,我捧著半邊西瓜,用勺子挖出一塊果肉送到淩宸嘴邊,萬般不爽道。

側臉含過果肉,淩宸視線不離水麵上的魚漂,高高鼓起的臉頰隨著他咀嚼的動作而上下起伏。直到吞下了口中的食物,他方才輕聲開口,生怕驚走了水中的魚兒:“拜托,上午才下過陣雨,現在哪裏熱了?”

抬眼環顧四周,地麵微濕,夏季雨後的空氣悶中帶了青草香,以及濃鬱的荷香。

好吧,雖然看起來不怎麼熱的樣子,但是這不代表我不熱不是麼?!

“呼呼”地扇著蒲扇,我表示不想理他。

“姐姐你成天窩在冰庫裏不出來曬太陽怎麼可以?”他笑眯眯道:“說不定多曬點太陽,進行光合作用,你的病就好了呢。”

“我這不是病。”小聲嘟囔道,我挖了勺西瓜塞進嘴裏,“而且我說過很多次了,隻有植物才能進行光合作用。”

努了努嘴巴,他道:“姐姐不喜歡陪我釣魚嗎?這麼多年不見陪一下人家會死嗎?”

“……我已經陪你三個多月了。”我麵無表情地陳述著事實。

“什麼嘛,這些日子裏你明明是在和冰塊相濡以沫好吧!”他扭過頭氣鼓鼓地瞪著我,眼睛睜得老大,“冰塊有什麼好的?硬梆梆冷冰冰的不說,抱著還硌手,可是姐姐你連同我約會都要帶著它!你說,我哪兒不如它?我不僅比它軟比它暖,而且能說能走能做飯,姐姐,我究竟哪裏不如它了?!”

“……”搖蒲扇的手一頓,我的嘴角控製不住地抽搐起來。

我親愛的淩宸弟弟,先不說你和一堆冰塊吃個甚鬼醋,話說我哪裏有同你約會來著?

就跟知道我心中所想一樣,淩宸皺起了可愛的鼻子,道:“姐姐你不是說一男一女單獨相處就是約會嗎?”

瞟了眼不遠處正膩在一起下棋的淩叔和桃姨,我無語道:“你當他們是死的麼?”

“老爹和娘親在約會呀,所以我們也是約會啊!”

“……”我不禁疑惑我們爭論“是否約會”這個話題的意義所在,餘光瞥見水麵魚漂開始沉浮,我立時轉移話題道:“魚上鉤了。”

話音剛落,水麵上便彈起浪花,乳白色的鯉魚隨著淩宸收線的動作躍出水麵,左右擺動間濺出水光幾許。我不幸接到兩滴,正中右眼,害我下意識要伸手去揉,卻被淩宸攔住。

丟掉魚竿的手轉而捧住我的臉,他小心地翻開了我的右眼皮,輕輕吹著氣:“應該沒弄其它東西進去吧?”

“我靠,會不會有寄生蟲。”撲麵而來的淩宸的氣息令我怔住,我想要推開他,結果被他微惱的低斥嗬止。

“別動!用手揉會感染的。”

我怎說瞧這場景挺熟悉,不就是我們初識的那幕麼,不過角色恰好對換罷了。

想及此,我道:“臭小子挺喜歡用我教你的東西來教訓我呢。”

言辭間頗為惆悵。

越長大越沒有姐姐的威嚴,我能不惆悵嗎。

“東西學來是要用的。”見我已經可以睜開眼睛翻白眼了,他掐了掐我的腮幫子,輕笑出聲,然後轉身去看方才釣上來的魚。

我因為他沒大沒小的舉動更為惆悵,遂抱起西瓜狠挖泄憤,心裏則盤算著一定要找個機會重振姐綱。

淩宸捏開魚嘴從中取出魚鉤,尖銳的金屬鉤子帶出一根血絲,看得我微蹙眉頭。

這個世界的魚鉤本來是用竹簽製成的小機關,一旦魚咬住餌,竹簽就會彈出,進而卡住魚嘴。這樣簡陋的魚鉤,力氣稍大點的魚輕易便能掙脫。不過作為天才發明家的淩宸,平生愛好不多,閑暇最喜釣魚,於是也就出現了現在的金屬魚鉤,造福世人等等不表。

將魚丟進魚簍,淩宸熟練地穿好魚餌,拋出,甩竿的動作做得優雅貴氣,說出口的話卻盡是平民味兒:“姐姐,今晚給你燉魚頭湯,剩下的做魚片粥,等下你打下手。”

“不要。”我毫不猶豫地拒絕道,也不管他投來的微訝目光,徑自放下了懷裏的西瓜。

露出了然的笑,他回頭繼續注視魚漂,道:“姐姐你這麼討厭血,為什麼又可以不帶半點壓力地畫脈畫的說,不覺得很矛盾麼?”

“畫畫另當別論。”咧了咧嘴,我仍然隱隱作嘔,不禁在心中大歎自己眼賤要去看淩宸取餌,白白倒了胃口。

“嘁,說得這麼正經,吃肉的時候也不見你惡心過。”淩宸掀著眼簾睨了我一眼。

“作為一名畫師,一名頂級的畫師,在工作的時候怎麼可以因為個人情緒而影響作畫?我可是有職業操守的。至於吃肉,隻要別讓我看到生的血,有什麼好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