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走進醫院,藍冰糾結的眉心就沒有一刻鬆開過,古風不知道該怎麼樣化開少女眉峰處的凸起,那樣的悲傷,那樣的絕望,似曾相識。
無聲地跟隨著,兩人坐著電梯來到六樓的高幹病房,藍冰推開房門,便飛撲到病床上,握住訾言露在被子外麵冰涼枯瘦的手,埋頭在被子裏,失聲痛哭。
這一刻,古風終於明白了,藍冰的悲傷和絕望到底為了什麼。
那個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的女人,一看就是病了很多年的樣子,她的麵上已經不是初病時的蒼白憔悴,而是一種沉屙已久的蠟黃色,她的頭發因為多次化療已經全部掉光了,作為一個醫者,古風可以確定眼前這個女人活不過一月光景。
而這個女人竟然是藍冰的媽媽。
聽著藍冰壓抑的哭聲,古風的心痛得幾乎窒息,他很想把那個顫抖的柔弱的身軀摟在懷裏,給予關愛和憐惜,因為這樣的失去對於一個花季的少女而言,太過殘忍了。
哭過了,釋放了,藍冰緩緩直起身子鬆開了緊咬著的嘴唇,牙齒離開嘴角的一霎帶起了一絲鮮血,她卻渾然不覺,隻見她緩緩舒展了自己的眉心仿似放下了一切包袱,目光中露出了堅毅之色。
就在藍冰即將走出病房的一瞬,古風忍不住追上去,衝口問道:“藍冰,你要做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顫抖得厲害,他仿佛從藍冰的目光中看到義無反顧的決然,這樣的決然曾經出現在自己身上就仿佛在昨天一樣,他嘴角微微抽動著,卻終究沒有說什麼。
古風知道他阻止不了什麼?也沒有權利阻止什麼?
藍冰回頭看著古風,臉上綻放出如水的笑容,她倒退著,走出去,關上門,似乎已經無言地將古風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東海市中心醫院的院長蘇文華,出生在一個醫學世家,少年學習中醫卻不滿足於隻用湯藥針灸救人,他認為醫學沒有國界,不分中西,所以他漂洋過海來到美利堅,用了七年的時間攻讀醫學博士,回國後,他致力於中西結合的醫學理念,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曾一度被評為華夏最具權威的醫學泰鬥,而藍冰此行的目的正是為了見蘇文華。
走進院長辦公室的時候,蘇文華正在伏案疾書,藍冰低著頭絞著衣袖不安地開口道:“院長,我有事想求您幫忙。”藍冰的不安一部分是因為怕蘇文華盛名之下不屑於理會自己這個小孩子,另一部分則是因為她不確定蘇文華會不會答應自己的請求。
蘇文華抬起頭看著麵前的亭亭玉立卻略顯憔悴清瘦的少女,不禁心生憐惜,很慈祥地道:“小姑娘,我認識你,你是藍翔的小女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叫藍冰......”
“......”
警車上,藍淩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可怕,眼中怒火燃燒,麵部肌肉抽搐,牙齒咬得“吱吱”作響,聽得副駕駛位上的小警察心中發毛。
“冰冰大晚上離家出走,一個女孩子無依無靠的,偏偏遇上這個殺千刀的小子,看他長得眉清目秀的,又年少多金,失了防範,稀裏糊塗地被那小子騙上了賊船,被人玩弄了感情還不知道,這傻丫頭居然還坐著他的車來醫院......”
藍淩心中的想法無比混亂,卻始終堅定一個方向,絲毫沒有懷疑,那就是古風欺騙了她妹妹的感情,她恨不得馬上將古風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