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老夫人,那些個奴才都招了——秦姨娘近一年內,數次變賣夫人遺物,少則數百兩,多則上千兩。”方姑姑恭恭敬敬地回稟,一邊說著,一邊拿了唾棄的眼神看著秦氏。
秦氏也不哭了,直接癱坐在地上,麵如死灰。身後的雲靜月趕忙扶住秦氏,可是一不小心,左手腕處晶瑩透白的鐲子就這麼明晃晃地露了出來,一直盯著她們的雲靜初目光微閃。
雲靜月像是觸電似的急忙縮回手,忐忑地看了一眼堂上。雲丞相聽著方姑姑的話怒視著秦氏,老夫人微閉著雙眸。還好還好,沒有人看到。
龐管家呈上了賬簿,交給了雲丞相。可是雲丞相並沒有打開看。他知道,隻要他打開了,那麼秦氏樁樁件件的罪證就都定下了。他把賬簿放在桌上,右手輕敲著桌麵,蹙著眉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一瞬間,雲世寧好像蒼老了幾分。
雲靜初沉默不語,但是父親的反應告訴她,這一次,秦姨娘走運了。
確實,按雲家家法來說,偷盜府庫,無論身份高低,都隻有趕出相府的下場,可是如果秦氏被休、丞相府短時間內找不到合適的女主人來頂替她的位置。雲靜初隻有十歲,老太太年事已高,都不能接手管家權。所以秦氏暫時休不得。
一時間大堂裏鴉雀無聲,秦氏煞白著臉,直勾勾地看著那本賬簿,不敢說話。雲靜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低著頭惴惴不安。
“秦氏紅英,偷盜府庫,犯了七出之條,本應趕出相府,但念其掌家多年,勞苦功高,著從輕發落。”雲丞相沙啞著嗓音說道。
秦氏猛然抬頭,竟然不敢相信雲丞相就這麼輕易地放過她了,她喜極而泣。
“老爺——”如泣如訴的聲音中,有哀婉,有感激,還有逃過一劫的慶幸。
身後的雲靜月暗暗舒了一口氣,可還沒等她高興起來,就聽雲丞相繼續說——
“然,私自盜取夫人遺物,罪大惡極!罰你杖責二十,贖回夫人遺物,然後在春桃園禁足一月,每日念經思過,府中大小瑣事暫時交給老夫人打理。”
“什麼?!——”秦姨娘和雲靜初同時呼喊出聲——雖然僥幸沒有被休,可是這五條責罰,每一條都那樣令人難以接受!杖責二十,不躺個十天半月是下不了床的。雖然秦氏以前就是個丫鬟,但是現在也是細皮嫩肉、嬌貴得很啊。再說了,讓她在一幫下人麵前挨打,那她以後還怎麼在丞相府立足?還有贖回夫人遺物,讓她怎麼去贖?那個年輕公子給她的錢,她都花了,哪還有錢贖回來?禁足一個月,每日念經思過,這些都好說,做做樣子就行了,可是讓她把掌家權交出去,這比殺了她還難受!三年前白氏死的時候,她費了一番心機才拿到掌家權,這三年,她勞心勞神地打點著丞相府,雖說借機貪了不少,但是總體上丞相府還是井井有條的啊,她好不容易才讓這幫下人服她、怕她,認可她這個當家女主人的身份,現在讓她交出手裏的權力,那她豈不是跟侍妾劉氏一樣了?
雲靜月沒想那麼多,她隻知道,如果母親不能管家了,那她的好日子就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