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一張大得無邊無盡的幕布,無數的星星眨著光,銀光璀璨。將單調的夜空點綴得華麗、旖旎。
金碧輝煌的魔宮屋頂,紅色身影半躺著。手邊擱著酒壇,狹長的單鳳眸望著旖旎的夜空,一片迷茫。悵然間,那熟悉的身影又在腦海浮現。雖然分離時告訴她,自己尋了千年、等待了千年,再等一年又何妨?但真如此嗎?未尋到之前,尋她成了支持自己的信念。隻要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也不放棄。但尋到之後呢,她依然如往般令他癡迷。然而他們之間卻多了阻礙,再也回不到千年前隻有彼此的美好。那個精靈族的王子,身份尊貴、模樣俊美,用情也不輸自己。麵對如此強敵,他的確心怯過。卻從沒有想過放棄,然後歌兒卻說她同時喜歡著他們兩人。難道自己要與他一起分享愛情嗎?
「青衣。」
「屬下在。」青色的身影出現在紅色身影旁。
「陪我喝酒。」閻皇揚起酒壇,笑容卻無限苦澀。
「主子。」青衣溫潤如玉的臉上滿是擔憂,這樣脆弱的主子是他不曾見過的。情字一字果真傷人。「喝酒傷身體。」
「胡說。」閻皇重新躺下,雙眸望著夜空。「人們都說酒能解百愁。」
「屬下隻聽得酒入愁腸,愁更愁。」青衣也跟著躺到他的另一邊。
「酒入愁腸,愁更愁?」閻皇呢喃,「怪不得我越喝越煩惱。」
夜風輕拂,帶來絲絲涼意。
青衣不語,閻皇也將酒壇擱一邊,枕著雙臂,遙望著無邊的星際。
「青衣,你有喜歡的人嗎?」良久,閻皇開口道。
「沒有。」青衣搖頭,喜歡嗎?如果喜歡一個人像主子這般辛苦,他還是不要。
「兩廂情願。你說愛情不是應該一對一的感情嗎?為何她卻同時喜歡上兩個人?」閻皇似沒有聽到青衣的答案,自語道。
「屬下不知道。」青衣想了想說,「我想愛情本身就是難解的習題,不管是人類還是神仙,亦或者我們魔妖,隻要沾染了愛情,都會變得奇怪。」
「的確是變奇怪了。」閻皇苦笑,想起自己曾是如何一個狂肆不羈的人,但遇到歌兒的問題卻總是放不開。就如所有的理智都被感情束縛般,也許這就是命。命裏注定他想要的幸福要曆經坎坷,就如前世眼看要離開那裏,卻偏偏螳螂一族襲擊蝴蝶穀;又如今生,原以為前世不能夠的幸福,現在能與歌兒延續。卻豈料再見物是人非,她是她,卻又不再是她。感情依然,卻偏又不同……
「主子也許是矛盾,但是我想主子也有自己的答案。」青衣側轉頭,溫潤的眼眸望著閻皇。主子依然還是那樣,卻又不同。曾經邪肆的單鳳眸染上了憂傷,多了凡塵氣息。
「答案嗎?」閻皇伸出雙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星光照耀下,有些透明的光亮。「你說如果天空沒了月亮、星星,將會怎麼樣?」
「自然是黑暗。」
「歌兒便是我的月亮,我的星星,沒有了她。我的人生便沒有意義。」因為歌兒,才有今天的魔王。如果沒有了她,他拚命所得來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這就是主子你的答案啊。」
「可是難道真要跟別人共同擁有她嗎?」即時不能沒有她,但想到要和藍弦共擁有歌兒。心裏就覺得有隻手抓住一般,喘不氣來。
「……」
青衣沉默,喜歡的要與別人分享自然是件不舒服的事情。
「偏偏我又放不下她。」閻皇苦笑,重新將酒壇拿來往嘴裏灌。無色的液體順著嘴角流出,淋濕了衣襟。他卻覺得酒在嘴裏,心越苦澀。果真是應了那句酒入愁腸,愁更愁嗎?
風沸起,亂了發絲,亂了心。
紅色長袍迎風飄,璀璨的月夜下。嘴角的酒液折射著星光,閃爍。閻皇踉蹌地站起來,手執酒壇。衣袂飄飛,在金色的屋頂上來來回回。指著月,長歎:
「多情隻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哈哈哈……」
笑聲落寂,在沉靜的夜裏飄蕩。
青衣望著顛狂的主子,搖頭。嘴裏輕念: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事無關風與月。愛情啊,果真令人癡狂。」
月夜下,紅衣男子狂顛而笑,笑聲卻令人心酸不已。青衣男子坐立,歎息著。